婆夷河大橋上游三十里處,一張張用麻繩相連的大木排從林中被安西軍計程車兵們推了出來,席元慶和賀婁餘潤領著選鋒營的敢死士列隊在岸邊,他們全都披掛齊整,盾牌長矛陌刀大斧橫刀全都攜帶在身,腰裡的牛皮囊裡裝滿了全軍上下擠出來的安西燒春。
“上筏!”
沒有多餘的言語,隨著席元慶和賀婁餘潤高呼,選鋒營計程車兵們十人一隊,上了那一張張大木排,他們沉默地伏在木排上,死死抓著上面釘著的豎起木柄,隨後最後跳上木排計程車兵用長杆撐開木筏,朝著河中蕩去。
高仙芝騎在馬上,看著一張張木排被推離岸邊,進入河流湍急的婆夷河,手中鞭稍向前一揮,大喝道,“全軍出陣,不破賊營,誓不還家!”
馬蹄聲如雷而動,疏勒鎮和撥換城的三千輕騎頓時如離弦之箭朝著三十里外的吐蕃大營而去,隨後高仙芝親領中軍緊隨其後,他不知道沈郎和碎葉軍究竟能不能釘死燭龍莽布支,但他只能選擇相信沈郎。
這時候已經是晌午,高仙芝在馬上喃喃自語起來,“沈郎,你可要千萬挺住啊,最多半個時辰,某就能到了。”
……
烈日當空,圍繞著唐軍的第二道車壘防線,三千吐蕃騎兵分成三個千人隊前赴後繼地連環衝鋒,只是他們沒有等來唐軍弓弩手箭如雨下的攻擊,直到他們衝近百步以後,一條條被拉起的絆馬索讓他們人仰馬翻。
可即便如此也依然有半數吐蕃騎兵最後成功衝殺到了車壘防線前,然後便是唐軍步兵的長矛手自車壘間衝殺而出,和他們展開了血腥的肉搏戰。
尚悉結雖然年輕,但他卻是最近幾年在青海湖戰場上和唐軍廝殺出來的吐蕃將領中年輕一輩的佼佼者,他親自壓著中軍步兵,看到唐軍竟然舍了弓弩和己方的輕騎肉搏,便知道唐軍的弓弩手怕是攢著箭矢,要對付他們的披甲步兵。
“全軍壓上,給我猛攻唐軍的軍陣,哪個若是畏縮不前,立斬不饒。”
尚悉結沒有半分的猶豫,大蕃軍中以輕騎衝擊唐軍堅陣,便是步軍速度緩慢,若是不能以輕騎突入唐軍軍陣,那麼步軍就會成為唐軍弓弩手的活靶子,自家那些多以皮甲為主的輕騎對付周邊小國自然無往而不利,可是對上甲堅矛利的唐軍步兵,絕不是對手。
鼓點聲中,披著灰白色鐵札甲的吐蕃步兵開始前壓,一個接著一個千人隊從正面和側翼殺向唐軍的軍陣。
站在武剛車上,陳摩訶將自己那杆黑色馬槊倒插在身邊,吐蕃人的輕騎已經盡數下馬,步軍大隊也終於開始動了,一個接著一個千人隊的前壓,讓他們的隊伍中間出現了空隙。
隨著吐蕃人的步兵大隊投入戰場,碎葉軍的弓弩手們開始瘋狂地拋射箭矢,光靠箭矢是打不垮這些吐蕃人的步軍的,但是卻能夠消耗打亂他們的隊形。
看著一陣又一陣的箭雨越過車壘前的戰場,落在吐蕃人的步兵大隊中,陳摩訶的臉色始終平靜如水,吐蕃軍中,除了重騎兵外,他們的步兵才是真正的中堅力量,眼下吐蕃人的步兵大隊頂著箭雨,行進間絲毫不亂,有人中箭倒下,後面的便補上前,跨過傷兵繼續向前。
舔舐著乾涸的嘴唇,陳摩訶眺望著吐蕃人那唯一沒有動的步兵大隊,那裡插著的大纛看不清楚上面畫了什麼,但是顯然那裡的吐蕃將主便是這數千步兵的指揮者,只要殺了這個金盔子,吐蕃人的步軍會不可避免地陷入混亂。
微微轉頭,陳摩訶躲開遠處吐蕃人射來的流矢,看向了身旁聚攏的兩百多老兵,張熬曹在下面磨著他的刀,其餘人也全都盤腿坐在地上,他們並沒有加入前方的戰場。
“主君許某臨機專斷之權,如今是時候讓咱們這些老傢伙報答主君大恩了。”
陳摩訶從武剛車上躍下,看向了這些老夥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