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人不輕易得罪人也不輕易與誰交心,因此徐解和趙奉的關係算不上多好。在趙奉向沈棠報恩那兩年,他倆交集才多了一些。趙奉時常委託徐解照拂自家老小。 這兩年,徐解一直做得很好。 見到是他,趙奉冰冷的臉色才有了些暖意,主動上前招呼。發現徐解臉色不善,他關切問了一句“發生何事”。徐解扭頭,用餘光看了眼主公府邸,皺著眉峰長嘆。 趙奉注意到他的小動作。 當即笑道:“許久未與文注對飲暢談,府上還有幾罈美酒,不妨移步寒舍喝一杯?” 徐解這會兒也需要一醉解千愁。 便點頭答應下來。 趙宅,正廳。 以秦禮、趙奉為首的非天海一系成員,雖有遭遇職場排擠,但歸根結底都是帳下僚屬私人矛盾。吳賢作為主公從不在經濟物質方面虧待為他賣命的人,出手很大方。 趙奉不在天海這兩年,府上老小過得不錯,四時八節都有賞賜,宅院也幾經修繕。 不過—— 良好居住環境並不能紓解鬱悶。 徐解二人各有心思。 趙奉命僕從去酒窖端來兩罈美酒。 開啟紅布酒封,酒香撲鼻而來。 徐解輕嗅,調侃道:“沈君倒是夠意思的,贈送大義的美酒竟是一點兒不摻假的。” 趙奉也被逗得繃不住。 他後來才知道沈棠往天海各地售賣的美酒都摻了水,再經徐解這奸商之手,變成摻了酒的水。趙奉初時覺得不太好,轉念一想,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不好說啥。 此番回來遭遇職場霸凌…… 趙奉覺得他們也只配喝水酒了。 “可惜,喝一罈少一罈。” 他這張嘴都被養刁了。 以前多劣質渾濁的酒都能喝下肚,飲食也不挑剔,此番回來卻覺得哪兒都不得勁。嫌原先酒窖的藏酒太劣質,嫌家中庖廚手藝太粗糙,唯家中土炕還有幾分熟悉。 徐解隨口道:“回頭跟沈君買點。” 他沒說直接要。其實以沈君熱情大方的脾性,趙奉一開口就能討來酒,不用給錢。 趙奉半真半假道:“沒錢,喝不起。” 一口飲盡一碗,反問徐解。 “方才見文注似有心事,可是碰見棘手之事?”趙奉對自己的事情不願意多談,便將話題轉移到徐解身上,“奉雖人微言輕,幫不上忙,但生了雙耳朵,能聽你傾訴。” “大義這兩年口舌油滑不少。”徐解失笑搖搖頭,以前的趙奉絕對說不出這樣揶揄調侃的話,笑過之後,愁色又染眉梢,沉重道,“事情倒不棘手,是心裡堵著不舒坦。” 趙奉聞言擰眉。 他回來這一陣子也在積極熟悉天海。 自然也聽說徐解遭遇的困境。 他收斂笑意,一臉認真聽完徐解邊喝酒邊吐露的內容,臉色愈發凝重。他分析道:“文注,此事怕是主公有意縱容……” 徐解面色晦暗:“在下知道。” 河尹原先是窮山惡水,要啥沒啥。 但在沈棠兩年不計成本的投入治理,已然煥發生機,欣欣向榮,家家戶戶還有一兩年的餘糧。沈棠還敲鑼打鼓招收流民,開荒治理,流民來了就有地種,有糧食吃。 為增加效果,還搞“傳銷模式”——這個詞是徐解在沈棠工作日誌看到的——具體操作方式就是在冊庶民招攬一個不在冊的庶民來河尹定居,前者能獲得一斗新米。 活動限時但不限量。 登記戶籍一舉突破八萬戶。 如今走到哪裡都能看到裊裊炊煙。 徐解知道沈棠將河尹治理得非常好,但看了沈棠班底留下來的大量文書資料,才知道具體有多好。八萬戶啊,哪怕青壯比例不高,但也能湊一支數目可觀的兵馬。 待過幾年,在冊幼童長大…… 徐解還隱約一個發現沈棠留下來的大手筆,或許是沒來得及銷燬文書,或許是根本就沒想銷燬——沈棠曾找藉口讓各村村民,以村落為單位進行互相攻防演練戰鬥! 作為河尹的鄰居,天海竟毫無知覺。 徐解也是上任後無意間發現的。 一番細查—— 他發現這些村民思想出奇一致。 更有里正一身匪氣,理直氣壯地發言:【俺們除了河尹就沒有其他地方能去啊,歹人要是來了,不干他祖宗十八代怎得了?一人不行就兩人,兩人不行就一村上!】 【誰搶俺們糧,俺們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