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者臉上看不出明顯喜怒,崔止也不知道她此刻真實心境,但他知道自己目的已經達到了。說起來,也是他教女無方,竟不知女兒崔龍如此膽大包天。那日家宴之後,父女倆是徹底攤開了講,準確來說是他用幾個吃裡扒外的女兒男寵性命逼迫她全部交代。
崔止聽得腦海那根弦突突直冒。
怒極反笑道:【你倒是敢想敢做!】
再一次反省自己是不是缺了女兒的月例。
反省之後還是要給女兒收拾爛攤子。
裡頭一些敏感產業全部割席。
崔龍道:【外祖早提過,已經收手了。】
安頓每個環節的人手也需要時間,她前一陣子都是忙著這事兒,該封口的封口,該送走的送走,崔龍也沒有直接出面,這事兒就算被人翻出來,應該也咬不到她身上的。
崔止卻道:【你是天真了。】
或者說太心善了。
自以為周全的安頓措施,處處都是破綻。
這些人又不是家生子,沾手的又是這種灰色生意,哪個是一筆安家銀子能徹底收買封口的?這些銀錢能管他們生活多久?被養大胃口,習慣來錢暴利行業的人,哪裡會老老實實迴歸男耕女織看天吃飯的苦日子?重操舊業是必然的,為了利益出賣她也必然。
若是崔止,封口就真的是永遠閉嘴。
趁著區域性戰爭還沒結束,隨便栽贓嫁禍給哪路軍閥都行的,事後查驗也死無對證。
崔龍沒有她爹視人命如糞土的狠。
也不想因為一點可能發生的風險徹底奪走這麼多人命,其中還有給她出生入死的。
崔止狠有狠的道理。
他先一步收到這些人裡頭有人下落不明,細查發現是此人酒後無狀,吐出很關鍵的線索被對家注意到。為了能保住女兒,崔止只能先下手為強了。恰好沈棠給了他機會。
沈棠喜歡白龍魚服,愛湊熱鬧,好打抱不平,但怎麼說也是一國之主,行蹤飄忽,唯獨這次相親確定好時間地點。崔止只要她能湊巧看到這齣好戲,這事兒就算成功了。
幾個混子暴力催收也在他計劃之中。
正常催收會見血打砸,但不至於砍人大腿,將人女眷男丁拖走抵債也是最後環節。
因為沈君甚是同情老弱病殘孕。
沈棠也篤定這事兒跟崔止脫不開關係。
因為她今天出門沒有帶康時,這個瘟神在前線沒回來,就憑他花唄欠下的氣運還不足以讓自己變成行走柯南,更不會給她送財。綜上所述,她推測多半是人為而非天意。
一眾村人在護衛亮出武器的時候已經嚇破膽,跪了一地,生怕這夥人大開殺戒。沈棠愜意抿了口熱水,唇角比AK還難壓:“……去,將賭場賬本都拿來,頂格罰款!”
不知道有多少錢,蚊子再小也是肉。
沈棠心情好,面上更顯慈和。
她衝那個小兒子招手:“過來。”
小孩兒扎著兩處歪扭扭的沖天小辮,全身上下就一塊打滿布丁的破布,光著腳,露著腚,渾身髒兮兮。小混子強闖家中摔打抓人,他被嚇得哇哇大哭,現在還回不過神。
沈棠喊他,他眼神呆滯沒反應。
直到被推了一把,差點四腳朝地。
“推孩子作甚?過來,我這裡有糖葫蘆,要吃嗎?”沈棠變戲法一樣,變出兩串裹著晶瑩糖衣的糖葫蘆。衝著小孩兒搖了搖,誘惑他,“酸酸甜甜的,小朋友都愛吃。”
莫說糖葫蘆,便是飴糖都沒嘗過兩回。
小孩呆滯眼神逐漸有了神采,恐懼抵不過瘋狂吞嚥的口水,他小心翼翼上前,見沈棠不是騙自己,幾乎是飛快搶走其中一串,也沒道謝,也惹來隨行官吏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