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聲輕輕,似平靜。
明思也輕輕笑了笑,“嗯。”
只一字,未有問他為何要見她,也未有問他日後打算如何。輕輕應了一個“嗯”字,便望著他,神情沉靜。
秋池又怔了一下,很快垂了垂眸,“我明日就走。”
方管家已經提過,明思點了點頭,“可有打算?”
雖然給了他們元國的地址,但明思不能肯定他們回去。
果然,秋池抬眸輕聲,“打算先去夏瀝,日後大約會隨意而行。”
明思心口一緊!
秋池雖未明言,但這般口氣,她已是明白,他們不會再踏上這片土地了。不是畏死,只怕是不願面對。
這般也好,吸了口氣,明思微微一笑,頷首道,“可有需要我幫手之處?”
眼下這般局勢還在風頭之時,秋池不會沒有理由來見她。
秋池沉默了片刻,“方管家去了我原先置辦的一處老宅。我走前,將我娘送到了那處。可這回他去並未見到她。”
說到這裡便未說下,只看著明思。
原來是此事放不下,也在人之常情。明思瞬即瞭然,“嗯,我會想辦法幫你看看。若尋到人,我會送她到元國。他**便到那裡接她便可。”
明思語聲很是平靜,神情也無半絲厭憎不耐。
該說的說完了,秋池靜靜地看著她,神情漸漸怔忪。一陣風來,拂動他的耳際的垂髮,輕飄飄地飛起些許。
兩人的衣袖也被吹動,朝著一個方向捲起,獵獵微聲。
明思也靜靜回望他,半晌,明思方欲開口。
秋池卻突地輕聲緩緩,“ 偶聽松梢撲鹿,知是沙鷗來宿昭。稚子莫喧譁,恐驚他。俄頃忽然飛去,飛去不知何處。我已乞歸休,報沙鷗——”頓住,深深凝視,語聲低沉,“我已乞歸休,你可願同報沙鷗?”
“我已乞歸休,報沙鷗。”——這首小令他竟然還記得…
明思神情驀地一僵,霎時心如重錘!
這是她回應他那一晚,她故意寫給他看的…
同報沙鷗…
這一刻,明思只覺心裡似酸似澀,望著秋池那一雙似海深沉又帶著一抹隱隱祈盼亮色的星眸,她說不出話來。
秋池眸間的那抹亮色一絲絲的黯淡下去,星眸頓似暗海沉寂,唇邊卻露出了輕輕笑意,語聲也平靜了,“我不過隨意說說,你不必當真。”
明思胸口悶得緊,卻依舊不能接話。
秋池忽地上前一步,噙了一抹笑意,語聲溫和,“你莫要多想,我如今也已想明白了。他確是強過我,你若喜歡,日後就同他好好過。”
明思沒有辦法說話,甚至連點頭和搖頭也做不到,一絲熱意湧上了眼眶。
秋池唇角的笑意卻慢慢消失了。
一雙眼凝視著明思,似要將她看到自己最深入骨髓的那一處,半分也不忍少看。
他忽地低聲,極輕極輕,“明思,我怎把你弄丟了?”
想過只問那一句,若她不肯,便再不多提半句。
可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還是說出了口。
我已乞歸休,報沙鷗
這一句太輕太輕,輕到幾至不可聞,輕到恍若最輕的風也能吹走吹散。可這太輕的一句中,實在有太多的百轉千回,太多的糾結沉痛,讓這一句又變得極重極沉極痛,連風也不忍吹散。
明思胸口瞬間脹痛,再也不能看那一雙眼,只能垂首,唇咬緊。
“我想過要好好待你的。我明明知曉的,再不能有一個女子能讓我這般安心,讓我這般快活——”秋池凝視著她,輕緩低聲,“可我怎就把你弄丟了?我對自己起過誓的,這一生定要待你如珠如寶,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