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杜家幾天,為了不讓杜氏臉上無光,何氏說話也得體了不少。
在杜家說一不二的杜氏感覺到荒唐,孩子都六歲了,居然被人管起來了呢。何氏一到杜家,就如回到了自己地盤的王一樣,大小事情都要過問。只要事關杜氏,怎麼吃。怎麼穿她都要管。有些事其實何氏並不懂,卻也以她的方式解決得漂漂亮亮。好幾次她都聽何氏把要稟告事情的管事給攔在門外,還說杜家給你工錢是要你事事都去麻煩主子的嗎?方法有些蠻橫不講理,但細想也有那麼幾分道理。託何氏的福。她難得的好好休息了幾天。
但有利有弊,何氏也絕對限制了她的走動,嚴苛得甚至超過她生子軒和子墨的時候。李壯給的和離書一直就在枕頭底下,只要她拿出來就可以擺脫現在這種“受人轄制”的生活,可她居然伸手不了。
何氏卻側耳,認真聽了起來。
“你去看看,大門外面是誰在哭鬧?”何氏沒有點名。屋子裡就三個人,除了兩個主子,何氏這話自然是對翠北說的。
翠北癟了癟嘴,這是杜家內院內室。聲音還能傳到這裡,那門外該得鬧騰成什麼樣了,而且她怎麼沒聽見?不過是個客居的老太婆,居然沒有一點客人的自覺,反倒喧賓奪主。在杜家逞起威來了。她耐著性子說道:“老夫人,您大概是聽錯了。”
“你是想說我老了嗎?”何氏哼了一聲,趿拉上鞋子站起來,“跟我出去看看。”
“你躺著別動。”何氏又扭頭對杜氏說道:“家裡有我。”
每月初五是杜家下人領工錢的日子。
喜丫的父母也早早的就等在角門外,等著喜丫把錢送出來。上個月喜丫生病吃藥,他們就沒有拿。又怕她拿了銀子亂用,就攢著給她以後留作嫁妝。
以往這個時候喜丫早就出來了。老兩口面面相覷,又自我安慰著再等等,說不定有事絆住了。直到有人出去採買,他們才知道月錢已經領過了。
“那我家三丫頭呢,咋還沒出來?”喜丫爹就抓住那人的袖子,搖晃問道。
“撒手。撒手。”那人連喊了幾聲,才抻了抻有些皺的袖口,倨傲道:“你家丫頭叫什麼名字?是幾等丫頭?”
“叫喜丫,是三等丫頭?”喜丫爹忙道。
喜丫?那人琢磨了一下,隨即瞪大了眼。不就是害得大小姐流產的那個丫頭嗎?那人連連喊著晦氣,東西也不買了,折返回去,砰的一聲關上了角門。
“這是幹啥,咱們家三丫不會是得罪過人家吧。”喜丫爹有些目瞪口呆。他又沒有得罪過別人,不可能當面摔門而去吧,怎麼這麼不懂禮。
“我記得喜丫有要好的小姐妹,叫喜眉,去問她吧,你跟我來。”前兩次來拿工錢的時候總能看見喜丫身邊跟著個小姑娘,喜丫娘當時就多問了幾句。
“喜眉。”彩鈴大聲的提醒道,順手拽住了喜眉的胳膊。
“當差的時候你在想什麼,差點跌到水裡。”
兩步外就是荷花池,花開的正好,水卻極深,一不小心掉下去……
喜眉有些像驚弓之鳥一般往後再退了幾步,反應過來後,又趕緊向救她的彩鈴道謝。
彩鈴看喜眉臉色蒼白,好像精神不濟的樣子,就皺了皺眉,關切的問道:“怎麼啦不服嗎?要是不舒服的話,就跟塗媽媽告個假,休息半天吧。”
“沒事,只是小日子來了,睡不大好,昨夜又做了噩夢。”喜眉勉強笑了笑,“多謝彩鈴姐姐掛心。”
可不就是個噩夢?她又記起那個傍晚,一大群人,被責打的喜丫,還有濺到她額頭上溫熱的血。感覺那麼真實,每次被噩夢驚醒坐起來,她都忍不住伸出手去觸控。喜眉暗歎,夜夜如此,精神怎麼能好?
“彩鈴姐姐找我有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