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斌一幫人開始踩線,近期頻繁地出現在火車站和其他小偷出沒的場所,並放出話來――要想他們少來幾次也可以,以後分給趙德民的那份都要孝敬了他。黑皮私底下找過趙德民幾次,希望趙德民和譚斌談談,這樣下去他也難做。
趙德民很清楚,譚斌是屬於面糙心細的那種,之前的平衡是因為雙方實力相當,大家都有所顧忌。最近譚斌的一反常態並不是他瘋了,是因為有了靠山。市刑警隊副隊長付國強經媒人介紹和譚斌的妹妹譚蘋處了物件,譚蘋不但長得秀麗端莊,還是個大學生,那年月考上大學就像中舉一樣,是非常希罕的。同樣的爹媽,同樣的生長環境,卻生成了反差巨大的兄妹。上個月付國強和譚蘋已經登記結婚,酒席也辦了。不管付國強有沒有明示暗示會幫譚斌,自從和譚斌妹妹結婚以後,趙德民這邊的兄弟被批捕了好幾個,譚斌那邊倒一點事沒有。
那年月賊和兵分得還是比較清,不像現在,公安就是穿著制服的土匪。刑警隊副隊長成了譚斌的妹夫,趙德民上邊卻沒有人罩著,可趙德民還是在琢磨怎麼對付譚斌。有付國強這尊佛在那擺著,只要和譚斌的對抗一見血,趙德民肯定要吃虧。
趙德民開始觀察付國強的行蹤,他沒有告訴任何人,他也不相信任何人,跟蹤付國強的事要被人點了水,他牢飯就吃定了。
付國強的生活很有規律,除了每週二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有點異常,其他時候準點上班、按時回家,你怎麼看他都是個好警察,好丈夫。連著三個星期二下午三點,付國強都走到一條小巷的門前,看看左右,推門進去。兩個小時後出來,臉色有點潮紅。趙德民在第三次守候的時候,看見門口閃出一張女人的臉,趙德民笑了,他知道譚斌的保護傘將不復存在。
門口的那個女人叫尹麗,幾年前和還是小片警的付國強處過物件,不知道什麼原因,倆人沒有結婚。尹麗後來嫁給了一個司機,結婚沒幾個月司機車禍死了,尹麗也一直沒有再婚。
趙德民胸有成竹,帶人去尹麗家的頭一天,他看著尹麗鎖門出去,翻牆進去,在垃圾簍裡翻到了用過的避孕套,在枕頭上有男人的短髮。走前他帶走了門頂上的鑰匙,那時候經常有人會在門頂放一把備用鑰匙。
當閃光燈在房間亮過的瞬間,付國強翻身,抽槍,瞄準,一套動作乾淨利索,哪怕他是從一個女人的肚皮上翻起,哪怕他還是赤身裸體,這確實是名機敏如豹的刑警。襯衣雪白的趙德民帶著微笑看著付國強,一支烏黑的五四式手槍緊緊握在付國強手裡,機頭大張。尹麗尖叫一聲後的房間格外安靜,空氣凝重。
付國強是個聰明人,他瞬間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事。趙德民赤手空拳,略帶嘲笑地看著他,旁邊一個微微戰抖的小青年拿著個相機。
“底片給我,我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你可以開槍,不過你要好好想想怎麼解釋你在這裡打死了我,而且院子外面還來了幾個客人,他們很喜歡講故事。這麼精彩的事情,明天一定滿城轟動。”
“說你的目的。”
“我很喜歡乾脆的人,我的要求很簡單,不要再幫譚斌搞我。”趙德民給自己點一根菸。
“你犯了事我一樣會抓你。”
“我知道你是個好警察,你是故意幫譚斌搞我,還是做好自己本份,我會分得很清楚。”
“我怎麼相信你以後不會威脅我。”
“你沒有其他選擇,只有相信我。”
從尹麗家出來以後,趙德民帶著受了驚嚇的小兄弟上澡堂子泡了個澡,澡塘出來後領他們找了個只收外匯券的大館子喝酒,坐的還是單間雅座。
“今天的事,只要我沒死,誰透露出去一個字,我弄死他全家。” 趙德民眼神陰冷,喝酒的幾個人頭皮一陣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