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門前那個坑…是我挖的…小鬼每天從那裡經過…”
澤軒額角青筋突起。那個跟頭,要不是他身子骨硬實,非得摔骨折不可。而夏夏當時卻告訴他,是她爹防野獸才挖的。第二天他特地換了一邊走,結果又摔慘了一次,而且發現,一個坑變成了一圈坑!
不過,當夏夏再次吐露出一樁樁一件件坑爹的事以後,澤軒逐漸淡定了。
話說回來,這也不是第一次發生這種情況了。這個死丫頭,一喝醉就把窩心底的秘密一股腦兒往外掏,典型藏不住心事的人。
夏夏爆料夠了,忽然有歌興大發嚎了兩句:“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欠了我的給我補回來,偷了我的給我交出來…”
☆、心灰意冷(1)
澤軒無奈地抽抽眉毛。
這歌倒是唱得貼切,典型的夏式思維——記恨一切掠奪。
看他的下場就知道了…
南屋忽然掀開一格窗戶,冒出個頭來:“哪個殺千刀的大晚上嚎啊?還讓不讓人睡覺啊?”
忽地,瞄到屋頂兩抹白衣身影,披頭散髮,在月色籠罩下散發出鬼火般的幽光,頓時噤聲,關窗,再無聲息。
夏夏終於嚎累了,只剩下機械地反覆幾個字句。
她一邊用小手捶打著一切可以觸及的事物,一邊呢喃著:“還給我…還給我…”
澤軒慢慢嘆一口氣,身體卻一動不動。
“夏,是不是不想我走?”他輕聲問她。雖然不知道這傢伙還有沒有力氣回答,但是,恐怕再沒有比醉酒時的夏夏更誠實的了。
夏夏睜開迷濛的雙眼,晶瑩的淚花在月光下明滅閃爍,她凝視著眼前的人良久,才開口說:“你是誰啊,不認識。”
澤軒一口氣頓時噎住,上下不得。
夏夏又閉上眼,嘴裡哼哼唧唧,手也不時比劃兩下,一刻不消停。讓某人只能望天嘆氣。
“夏,喜歡鐘離吧?”澤軒遠遠眺望著樹影婆娑,聽著秋夜裡寂寥的蟲鳴,眉心複雜地糾結著。
如果不喜歡,不會甘冒性命之險跟他去寒山吧?如果不喜歡,怎麼會為了他不惜跟十多年的夥伴翻臉?如果不喜歡,就以她的性子,我行我素慣了,哪裡會捨得改變?
“喜不…喜歡…”夏夏咕噥了兩句,也不知道究竟是說了喜歡還是不喜歡。
忽然,她睜大了眼睛,瞪著虛空中的一點,渾渾噩噩地吼道:“鍾離是我夫人!”
話畢,歇菜,繼續倒臉睡。
澤軒好氣又好笑地看著她無賴的模樣,心裡卻湧出一絲一點酸澀和惆悵。
“夏…我看了她一千五百年…我不能…”
幽藍的光芒瞬間暴漲,如瀑的髮絲迎空飄揚,瞬間化作一丈多長,輕輕覆蓋住夏夏的身體。
皎潔的月光下,男子緩緩俯身,將一枚冰涼的吻,落入女子眉心。
藍色的印記一閃,瞬間隱去,再無處尋覓。
☆、心灰意冷(2)
夏夏是被一陣冷風灌醒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身上的暖意漸漸消融,淡淡的陽光灑在身上,卻仍是微涼。
她眯著眼,一點點睜開,看著零零碎碎的酒罈散落在腳邊。
太陽靠得無比近,顯出清晰的絲絲縷縷,腿邊有一塊瓦片硌得生疼,宿醉的後的清醒讓人頭暈目眩。
除此以外,再無其他。
她呆呆地看了一圈四周,半天回不過神。
再摸摸眼角,乾裂得厲害,隱約有淚痕。
她慢慢從屋頂上坐起來,初醒的迷濛漸漸散去,這才隱隱地消化了一個事實。
小鬼,走了。
這一次,怕是真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