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府之前,二師兄曾將他所收集到的一些秘聞說與我知,我當初心心念念那麼久的事情似乎就要在我面前展現出它的全貌。謝雲寒的身世已經八九不離十了,現在只差最有力的物證來證明。而,柳巧眉的事……
我曾以為自己是心血來潮才想要查清她的過去。對於在沁州時那個時時入夢的身影,我一直耿耿於懷至今,我甚至覺得那或許就是冥冥中牽引我命運走向的人。可,她是誰?柳巧眉麼?又為什麼是她呢?直到現在,我才敢肯定我所揹負的一切並不是上天一時疏忽的決定,而我更註定要去探尋一段不為人知的過去。
我也曾以為,她和父親當真是為了偉大的愛情而不惜離家出走,斷了與柳家的恩義和血緣牽連,這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可事實好像並沒有那麼簡單。五道堂上一代捕快中有人清清楚楚記得一個傳聞,那就是二十年前,當時的太子曾出巡探訪南下至沁州,下榻在柳家的秋水別院,與柳家長女即柳巧眉一見鍾情,且感情在短短時日內一發不可收拾,直至太子歸期將至不得不返回京城,這一段露水姻緣才被迫掩於塵埃。之後,便傳來柳巧眉與丁昶相攜逃至塏城一事,沁州一時全城譁然,當時的柳家也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憶及此,我忽然不敢再往下想。
柳墨眉親口說他早已不介懷此事,那誠懇的神情至今想來還覺得十分可信,使我尋不出理由懷疑他。他是真的放下了,但是——因為什麼?因為他終於知道丁家不是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柳巧眉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人呢……唉,要是能見一見姨娘就好了。
我不覺起身關了窗,掩去窗外那耀眼的月亮。
白日從宮裡回來時,有人神不知鬼不覺將一個小紙團扔進了我的轎子。幸好當時的我腦筋還算清醒,在那個紙團就要滾出轎門時及時抓住了它。紙上清俊的字跡是哥哥留下的,他叫我在事成之後,於王府西門往東走十步處逃出去。
逃得出去嗎?西門東走……狗洞?我不覺失笑,剎那消遣了一些煩悶。不說我能不能趕在初十之前找到東西,單單那個狗洞就絕對是個難闖的關口——我可沒忘記那隻大狗狗也在這府中當差,要是他小乖乖好巧不巧地正好霸著洞口,我就是再不顧顏面也不能不顧小命啊!被那麼一張血盆大口咬上一下的話……啊呀,光是想想都覺得恐怖。
剩下的光景可不多了,由不得我在這兒唉聲嘆氣下去。
“小靜,東院是不是住著一位李公子?”落座在梳妝鏡前,鏡中人影被燭光照得虛虛實實,就如我此時的心境一般飄忽不定。
“李公子……”她口中重複一遍,忽然眼一亮。“小姐是說李斐李大人嗎?他現在有自己的府邸,早就不住在府上了。”
“李大人?”他……何時成了“大人”……
“是啊,李大人因為為王爺辦事得力,前不久才剛授的職。”她嫻熟地幫我一一卸下頭上的飾物,隨口又說道:“好像是叫什麼員外郎來著……小姐有事嗎?”
“呃……我也是隨口問問,以為這王府還住著陌生男子,一時有些好奇罷了。”
“小姐真是掩不住的心性。”小靜笑著還想幫我取下盤繞的髮辮,我探手擋一下,衝鏡中的她淺笑如花。
“哼,我是掩不住啊!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小嫻背後肯定笑話我來的吧?”兀自起身緊走幾步爬上軟鋪,一陣疲倦便潮湧般襲來,讓亂糟糟的心頭也不覺沉沒下去。
“奴婢一時失口,請小姐恕罪。”她即刻又追上來告罪,我揮揮手趕她起身,笑說自己又不是公主金身,犯不著她們如此小心謹慎地嬌慣我。
“說了也就說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反正我也住不了幾天了……”望著慢慢落下的帷帳,想起這幾日與她們兩人有說有笑的日子,即便是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