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般攀不上關係的也是進不去的。”她信口說道,好似他們家男人原本就是柳傢什麼人似的,壓根不向我解釋清楚。
看來,機會倒是來了,卻不是給我的。
可,我不甘心。
“大嫂,能不能請大哥幫我說說,也介紹我到柳家去做工啊?”
“哦?呵呵……”她不覺扭頭笑了起來,“我就說嘛,你先前那麼心急地打聽柳家的事,怎麼會放過這個機會呢……”
“大嫂……你不害怕我,是壞人麼?”這話一出,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此地無銀”的味道——我這是多的什麼嘴啊……
“呵呵……”她還是笑笑,“姑娘,你是丁家的人吧……”
(⊙?⊙)
我……我……我強迫自己鎮靜下來,怯怯地重新打量了她一眼,尋常的婦人裝扮,卻是從頭到腳纖塵不染——她是,什麼來歷?
“大嫂你……”
“你的母親,或許認得我……”
我的母親……
對啊,她叫柳巧眉。
二十年前的沁州,是南方商家來往京師的必經之路,當然慢慢地也變成了富賈拓展生意的必爭之地。彼時年輕的丁昶揹負著滿懷抱負來到沁州開闢事業,一日拜訪柳家時,卻不期與芳華十八的柳巧眉相遇,一個儀表堂堂,一個朱唇皓齒,郎才女貌的兩人一見鍾情。可此事卻直到四個月後柳巧眉留書出走之時,才被柳家人所知。儘管大勢已去,可是丁柳兩家的樑子就這麼結下了。
後來,作為柳巧眉隨侍婢女的蓮兒,也在若干年後被柳家嫁給了同府的長工黃勝——他們,就是幫助我的這兩位“大哥”和“大嫂”。
黃大嫂說,她第一次見到我時就認定我和柳巧眉一定有關係,因為我長得太像當年的柳小姐了。雖然我扮著男裝,她還是一眼就識破了我的女兒身。再加上我一直在詢問關於柳家的事情,她自然也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二十年前的她不過一個十一二歲的小丫頭,二十年後,歲月也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多少痕跡。不過在這個年代,既然身份不同,也就不講究什麼輩分,所以我依舊還是叫她大嫂,只不過前面加了她的夫姓。
“小姐當年待我極好,她的女兒,我無論如何也是要幫的。”
臨別時,她應下我,說回家就馬上找黃大哥說說我進柳府的事,不過結果如何還是要柳府說了算。
即使最後進不去,我也是感激不盡了。多虧了柳巧眉在二十年前的行善積德,我才在二十年後的今天得貴人相助。
“前人栽樹、後人納涼”——看來做個好人,總會有意外的驚喜。
滿心歡喜地回到了會館,一開始打算把這事告訴給吳哲威的,可遲了會兒想了想,便又決定先不說了。
清曠的院子裡秋風瑟瑟,牆角的藤蔓植物早已開始枯萎了,在半空中無力的擺盪著枝條。我霎時想起了以前,想起了許久不曾想起的“以前”,那幢灰色的小樓上攀爬著的那片古老的青藤,我也曾這般若無其事地與它擦肩而過……
只不過不同的,是時空,是心境。
“唉……”我一向不願提及過去,可為何偏偏無端又在這時想起?我已任由我那狼狽的歷史塵封住了我的過去,苦的酸的,都已經過去了,對不對?我沒有必要總是要想著它,更沒有必要總是忐忑、不安、惶惑、畏縮地生活。那段戰戰兢兢的記憶已經匆匆而逝了,那麼,就讓它這麼埋葬吧,又有什麼不好的呢?我有了新的生活,新的,全新的……
我不要再想過去……不要不要不要……
可是……心裡越來越滿了,越來越重了,裝滿了過去和現在,似是而非的恩怨,莫名其妙的人生,我難道承載的還不夠多麼?滿了,滿了,滿得彷彿要裂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