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熱水來,早上起來應該先喝水的。”
“是麼。”
“當然是啦!”真是我以前疏忽嗎?怎麼他還有這樣一個口頭禪。“令堂不曾和你說過嗎?早上起來要多喝水,這樣一天才不會老是害渴。”我的孃親是不曾和我說過,這還是柳纖眉姨娘告訴我的。
“是麼……”
又聽他這樣回答,我原想逗他一逗,卻不想瞧見他眼裡的神色,看上去……
是我又觸了禁忌嗎?他的孃親……
“呃……馬大娘今天起晚了,早飯還沒有呢。要不……我找人出去買吧?雞肉羹怎麼樣?”我幾近討好般觀察著他的臉色,生怕自己又一句話觸到他的痛處。我這張嘴真是不說則已,一說就要見血啊。
他仍是側對我維持著微笑,像是嘆氣又像是呼氣,眸光幾轉,可究竟是願不願意呢?
“師兄,我要買的可是老牛家的雞肉羹哦!”還不動心嗎?
病色稍退的倦容染了抹羞色,轉而向著我無奈地綻開一笑。
呼,成功了。
“你倒是瞭解我了。”
“嘿嘿……你不像我,什麼都愛吃,我自然記得住嘛。”
話說回來,這雞肉羹對他怎麼像是死穴呢?若是哪一天老牛家不幹了,他再也喝不到怎麼辦?心裡覺得疑惑,臉上卻不覺在回應他的笑容。看來身體健康的人一病起來更是要命,不過才一晚的工夫,我竟覺得他兩頰瘦了好多,看看看,都凹下去了呢……
“呃……”
要命要命,我怎麼把手伸出去了?
碟子被我打翻在地,所幸並未摔碎,點心卻都滾了出來。我慌忙彎腰去撿,還不死心的想拍拍乾淨再裝回去,誰想那酥皮真是酥到了家,一拍整個點心的外皮都掉了下來。手指捏著一坨黏糊糊的豆沙,想甩掉偏又被粘得死死的,真恨不得直接吃進肚裡去。
嗚嗚,天要我出洋相,躲也躲不過。
“呵呵……”
什麼?他竟然笑我?
“你……”我羞窘得再甩甩手,哇啊!真是背到家了,竟然又甩到衣服上!
“氣死我了……”咬牙切齒就差跳腳,我想趕緊拿帕子出來擦擦,可兩隻手都已是一塌糊塗,咋辦?
“你就幸災樂禍吧!”我瞪向那自始至終都穩坐床沿的男子,看他那臉恣意放縱的大笑,登時氣惱,突地趴上前,把兩隻髒兮兮的手掌結結實實地按上他的肩膀。
哼,笑我吧,現在還笑得……咦,慘了!他還是病人呢,我怎能和他一般見識?
眼看著他止住了笑,面無表情將視線調轉回自己的肩頭,我嘿嘿乾笑一聲,倒退倒退便趁機一溜煙跑了出去。手上還粘著好些豆沙泥,我竟一時忘記,拎著自己的衣裳跑出一段距離,覺得手中粘膩膩的,才忽的又想起它。
我的衣裳,嗚嗚,我的衣裳……
好丟臉。
他哪裡是會陪我玩鬧的人呀,我卻那麼孩子氣的……若是換作二師兄,我的耳朵早就被吼聾了吧?唉……不說李斐現在還病著,即使沒生病,他也是不會和我一道玩笑的。他不是那種能令人感到輕鬆自在的人,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
愣怔地搓了搓手,黏糊糊的東西卻越搓擴散的越開。茹嬸不知怎麼會出現在院中,順手遞給我一塊沾溼的帕巾。
“就知道夫人會吃的滿手泥,這帕子可是咱們正要給您送去的。”茹嬸如實說。
我只好呵呵的笑,羞赧的不知該說什麼。
連大家都知道我的小習慣、小性格,可李斐不知道。
難得有一天,他一整天都老老實實窩在房裡,不用出門。我也不知他平日所謂的公務究竟要忙些什麼,只是樂得看他因生病體虛而不得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