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
轉眼又是夜色瀰漫,不覺間大街小巷已是悄無人蹤,只聽得到月影下時時乍起的風聲,噼啪、呼啦,像是不經意間搖折了哪家的窗扇,又像是惡作劇地掀開了誰家的門簾。總歸是冬天了,空氣裡透著由表及裡的冰涼,而那屬於夏日的風起雲湧卻又好似尚未離開,隱隱地潛伏在未知的角落裡悄悄地萌發著。
清冷夜色中,同樣清冷的街巷盡頭忽而閃現兩抹身影,只一瞬便相繼飛身消失在視野中。
暗處一名青年男子見來人已現身,脫口喚出一聲“師父”。
“你已不是我徒兒了。”那名稍年長的男子沉聲打斷他,背手兀自低嘆後不免斥他一聲。“……找我何事?別忘了你當日的承諾。”
“……徒兒沒有忘記。”許是發覺自己一時口誤,男子馬上辯解道:“輸給丁辛,是徒兒技不如人、棋差一招……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徒兒不敢或忘,還請……請堂主允許徒兒將功補過。”
“……暫時不必了。你現下同堂裡其他人一樣,一切都要聽命行事。即便我再捨不得你,也不能為你壞了規矩,是不是?你啊……好生守在王府吧,至於將功補過……等來日再敘吧!”說話間,長者已然前行幾步,隨後便施展輕功離開了黑暗所在,轉眼間竟不見蹤影。
青年出神地望向遠處,神情掩在暗處瞧不分明,卻聽得到他緊緊攥起的拳頭中發出咯咯的聲響,掙扎一會兒,終究無奈地放了開來。
再不甘心,他也還是輸了……只不過輸掉的,不單是徒弟的名份罷了。
在京城外躲了大半個月,手上的傷也差不多痊癒了,師父在我再三懇求下終於許給我一個機會——進京探親的機會。聽說塏城搜尋盜賊的官兵已經被收回去,想是信王知道大勢已去,當務之急該是如何自保而不是再繼續尋我。那晚被我拿到手的信箋果然派上了大用場,師父依據上面的資訊抽絲剝繭擬出了一個名單,馬不停蹄地將之交到皇帝手中。果不其然,幾天後就聽說皇帝開始著手軍力分配和人事調動,即便表面上做得好像尋常變動一般不著痕跡,但卻連信王花費多時培植的黨羽親信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雖然不知信王究竟有沒有謀反之心,但他也絕做不了那盡心盡力輔佐皇帝治理江山的良才。一個老得行將就木的皇室貴族,我倒是懷疑他還能掀起多大波瀾——唉,實在不明白這老狐狸到底意欲何為,不過幸好此等勞什子問題根本用不著我去費神猜想。
入冬後天黑得早了,我們邊趁著暮色未至時大大方方地踏上返程。在城門外換下馬匹,方夕巖一直步步緊跟在我身旁,生怕再生出什麼意外。今日的我為了掩人耳目是做一身尋常女子裝扮,且素面朝天、脂粉未施,我也樂得省時省心。待我們安然進入城門,果然沒有看到官兵四處巡邏的緊張景象,就連先前聽說的張貼在城門旁的告示也已不見蹤影。
不會吧,這信王當真放棄找我算賬了?我呵呵一笑,心頭警覺也不禁降低一分。徑直沿著城中較寬敞的那條大道越走越深,方夕巖帶我一路邊走邊看,幾近信步閒遊一般,順順利利地就到達了城南的護國寺。或許是臨近年尾,即使已經快要天黑,此時前來上香祈願的百姓也不在少數,加之周邊兜售小商品的攤販也來爭奪地盤,這寺院前方長長的路徑就顯得擁擠不堪,行人、香客來來回回穿梭不已。儘管天氣還是有些陰霾,可等到我和方夕巖終於衝過人潮進到寺院裡面,我身上卻早已然沾了薄薄的汗。
唉,我又胖了幾分,這樣子養尊處優可怎麼辦啊……
“人這麼多,在這兒住可靠嗎?”我還是不免憂心,望著烏泱泱湧來又退去的香客,一時被這護國寺的鼎盛氣魄嚇著了。
“放心,這裡比皇宮安全。”
是麼?我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