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慘的人還有的是吧?就比如她。
盧婉芪掙扎著坐起身,入眼是一間脂粉氣頗重的房間,身下則軟綿綿香噴噴的。這是哪兒?手腳還被繩子捆著,意識猛然揪緊,哦……她想起來,有人綁了她!渾渾噩噩地想爬到床沿,掙了一掙,身上卻是虛軟無力。她僵住一瞬,思及可能會遭遇到的噩運便冒出身冷汗,跌跌碰碰蹦下了床。房門就在這一刻被開啟,卻是一個侍兒模樣的女孩兒走了進來。盧婉芪不及細思,又見一箇中年女人跨入房裡,天寒地凍而衣著輕薄,含媚如煙的眸子一撞上她的視線,那女人旋即討好地笑起來。
“喲,姑娘醒了啊……”
她禁不住心口一扼,仿若困獸尋不著逃生的希望般難以平靜。難道,這裡是……那侍女一臉木然地將她拉回床上,隨即守在床邊將大敞的門口擋了過去。盧婉芪愈發絕望,眼巴巴看著那中年女人走近了坐上床沿,笑著笑著,伸出乾瘦的手指摸上了她的臉。
“多好的面相啊……”女人口裡嘖嘖讚歎,殊不知那媚眼中閃射出的貪婪和算計全叫盧婉芪看了出來,她禁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本能地便要往床角縮去。冰冷生硬的牆面抵著後背,她卻汗溼了裡衣,驚恐地瞪大雙目望著那女人。女人並不以為忤,綻開滿臉的笑花牢牢盯住她,像好不容易才尋到了一樣寶貝似的上下欣賞著,顯然對她志在必得、勝券在握。那視線也好似能穿皮透骨,盧婉芪只覺自己像被扒光了衣服,從頭到腳止不住地顫抖。
“真是好姑娘,不哭不鬧,媽媽可是喜歡得緊吶……”
她聽到那女人在和她說話,懸著的心口登時扯得更緊,緊迫地喉嚨生疼。完了,完了,她默唸著,可她早就害怕得口不能言,只能硬撐著不要再昏死過去。難道這是報應嗎?她害定了羅大人,所以老天馬上懲罰她被抓來這裡?一入此處,她哪還有希望全身而退?完了,她完了,她死定了!巨大的恐懼侵襲住她整顆心房,她忍不住痴傻地叨唸著心上的人兒,早已被這驚天噩運給嚇呆了。
“看著她,要什麼只管來找我。”交代侍女幾句,女人便晃著輕快的腳步離去了。
盧婉芪卻只是縮在角落打著哆嗦,眼神空洞像丟了魂魄。
她錯了是吧?她既然不顧一切選擇逃走,就該為眼前的苦難負責的……眼淚無聲地落了滿臉,她終於從驚駭中清醒幾分,懷抱的希望卻霎時崩塌殆盡。
原來心痛的滋味,是這般難以生受……
當日從京城回到達州家中,她已經萬念俱灰了。她從不想攀附權貴,更不想將一輩子託付給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但她不得不考慮自己身為盧家人的責任。盧家原是書香世家,到了她父親這輩卻顯現衰落之象。家業凋零,人丁也不興旺,既身為人女,除了拿自己的婚事作賭注為家人爭得半分利益,她什麼都做不了。望著發染銀霜尚且沉浸在喜悅中的雙親,她認了,就讓她忘記少女時懷有的愛情幻夢,本本分分嫁人吧!如果她一直堅持下去,老天會讓她這麼嫁了吧?可等她隨著迎親隊伍來到了塏城,她卻央說內急趁機跑掉了!
她低聲啜泣著,心中浮起一個淡淡的影子。那是她此生唯一的愛戀,是她心中僅能容下的男子,為了與他生死相隨,她不在乎付出一切。逃婚原已是傷風敗俗之事,何況她逃的還是御賜的婚事?這一跑,怕要連累羅暫開擔下大部分責任,但……不要怪她吧,她是自私,她是絕情,可若是要她在生命與愛情之中做出選擇,她終還是決定追隨她的孟郎,死也要伴在愛人身旁。對於羅暫開,她只有狠心來世再報了。
但如今,她不止對不起盧家,對不起羅家,就連孟郎……別了,孟郎,下輩子有緣,婉芪再去找你……
床前的飯菜已然涼透,淚水漸漸沾溼衣襟,她迷怔地撫著自己冰涼的臉頰,閉上眼睛,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