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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部分

……鋪天蓋地的紅色一齊闖入視野中,叫人登時心潮澎湃、氣血上湧。

窗外竟已日上三竿,我且自笑笑,又為自己感到悲哀。其實我一晚何曾睡著過?夜裡爆竹聲聲響徹通宵,直到天明仍不知倦。我卻不敢翻來覆去,只好僵著身子維持一個動作。天亮時則更是覺得心頭燥熱得很,卻為了醒來不致太過尷尬而一再裝睡。我知道李斐何時一個跳步越過我起床更衣,那時我怕得幾乎大氣都不敢出,生怕他見我醒了又說什麼。等到他終於出了門卻還是緊張得心跳失常,忐忑不安地想著他會不會殺個回馬槍。外頭不知定格了多少雙期待的眼睛,我哪裡鼓得起勇氣走出房門半步?於是索性一直賴在床上,直到睡得自己腰痠背疼才不得不坐起身來。

這樣的日子啊,我怎麼會過上這樣的生活啊!

門外風雪稍霽,壯觀的雪景多少安慰了我煩亂的心。這場雪下得遠比初雪更大,院子裡原先稀疏的樹木幾乎讓落雪埋住,被人清掃後積雪更是堆得樹下高高的。自那日暈倒之後,宅子裡多出了好些僕役和婢女,有些是李府新招的,有些則是王府調配來的,比如小嫻和小靜。一想起昨晚熄燈後房門外的腳步聲,我便不敢抬眼去看她倆的表情。在所有人看來,我已為人婦,很多東西都不一樣了。但我心中知道,我並沒有因此改變多少。

天知道我為何走上這條路,我更難以相信李斐願意揹負這樁婚事是單純出於男婚女嫁的考慮,儘管他昨晚對我說出了那樣動聽的話兒。莫可奈何,我明明感覺到有些東西真實到幾乎不容置疑,卻還是不敢放縱自己去相信。許多事的界限就區別在這一念之間。但這一念之間便是一道分水嶺,過了這道線,人怕就要瘋了、痴了。而我偏偏越過了這道分水嶺,想要爬回去卻比來程還要費力。我怕受傷、怕失望、怕半途而廢,哪怕手握著六分勝券,我也會因為餘下那四分失算而裹足不前。這樣的性格實在不適合再在五道堂混下去,能捱到現在還四肢健全已然算是萬幸了。

白白認識到自己可惡的地方,可我有毅力改掉嗎?唉……我是凡人,是凡人就不會完美,爛毛病雖然一大堆,不過就算要改也得慢慢來嘛。心虛地吞下一碗肉餃子,我此刻只想幸福地享受美味。

正月初一大拜年,小靜陪我回了信王府,可惜信王一早就進宮去,沒機會和他照面。信王妃對我照舊很好,那每每流露出關切的話語和眼神總讓我覺得受之有愧。她還留我在她院中吃午飯,這可是自她幾十年前修行以來首次請人留膳,我自然覺得榮幸之至。

呵呵,好吃好吃啊!我故作矜持地咬一口那金燦燦的肉,心頭樂得開出一朵花。邊吃邊聊著,儘管我們相談甚歡,但我卻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巾兒姐姐呢?她沒有隨行回來嗎?顧及巾兒姐的特殊身份,我沒敢當場提出我的疑問,沒想到王妃卻心電感應般說到了她。

“唉,王爺非得說靜耳是什麼奸細,這豈不等同說婆婆我收留奸細?幸好李斐奮不顧身救下了靜耳,也不知道他和王爺說了什麼,靜耳就被放走了。”

“呃?”我隱隱想到什麼,見王妃主動提起便順著往下說。“她還能去哪兒呢?”

“是啊,婆婆也擔心那丫頭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若是有親友投靠,當日哪兒還會叫我收留了?唉……不過總比讓王爺抓了的好。”她不覺傷心地放下筷子,卻不忘讓一旁侍女為我輪換菜盤。想吃還未吃到的佳餚就在眼前,我試著甩掉腦子裡的想法專心犒勞我的腸胃,先前高漲的食慾卻不覺淡了下去。

王妃回來那天正是臘月二十八,巧合的是,我就是在那天暈倒在膳廳裡,直到晚上才被馬大娘發現。馬大娘說她遍尋不著李斐的人影,不想他竟是因為……心口砰的躍起一絲驚喜,我忽而迫切地想要知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外面天寒地凍,白雪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