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積的海腥味慢慢鑽進了鼻子裡,我心慌得喉中一哽,像是後腦突然撞到岩石似的轟然血氣上湧,意外地睜開了眼——模糊,模糊……
然後視線漸漸清晰——我,我還……
我還活著!?
掉進海里的瞬間,我以為我真的要死了。
可是,我竟然活著!
我沒死!?
我沒死!
心中的喜悅雀躍著,我一時卻不敢貿然慶幸。
這裡像是海邊的一間小屋,四壁空空,看上去極度潦倒破落。
床邊的朽木桌上擱著一隻冒著熱氣的藥碗,碗沿已經裂了幾道口子。
至少,我是被人救了——那人還好心的給我吃藥,不是麼?
我剎那鬆了口氣,看了看身上的衣服,還是落海之前的那件,不過已經有些破洞和毛邊了。一點一點移了身子從床上下到地上,邁開兩隻腳無力地向前拖著走了幾步,誰曾想,掩著的門突然敞了開來,一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剛踩進一隻腳,看到門後的我便嚇得怔住了。她那圓溜溜的黑眼睛呆呆地盯了我足足有五秒鐘,緊接著大叫了一聲“娘”就轉頭走掉了。
或許因為先見到的是小孩子,心理的戒備慢慢放了下來。門外很快就跟進來一對衣衫簡樸的夫婦,女的一見我就把我拉回床邊,男的則看了看,笑呵呵地馬上跑了出去。
“哎呀老天保佑,你總算是醒了,總算是醒了啊!”那位大姐很是細心,一安定好我就馬上把藥碗端了過來。“看來這藥還是管用啊……來來來,正好趁熱喝了!”
我感激地望了她一眼,接過藥碗定了定,仰頭“咕咚咕咚”一飲而盡。藥很苦,流過喉嚨時還有一陣熱辣辣暖烘烘的刺痛感,不過我並沒有皺一下眉頭。
一側的小窗子向外開著,縷縷微涼的海風不時地吹過來,夾雜著絲絲鹹澀的味道。我不禁砸了砸嘴,彷彿至今口中還殘留著一些似的——我想,我現在應該還在離海邊不遠的地方。
“是您救的我?”
“啊,是我們家那口子……”
“您怎麼稱呼?”
“我啊,叫我豆嫂就行,大夥都管我們家那口子叫豆哥來著……”
我撐著直起腰向她一鞠躬,“多謝豆嫂的救命之恩!”
“哎,先別急著謝,你看你身子弱的……”她伸出那雙寬大的手掌擋了擋我,望著我的眼中閃著一種熟悉的光彩,就像……就像看著自家的女兒一樣。
“豆嫂,這裡是哪兒?”
“施家村兒啊……”
“施家村是哪裡?”
“嗯……就是,就是提籃山南邊兒……就是,就是……離文山鎮很近的!”豆嫂很費勁的終於想出了個說法。
“文山鎮?”這又是哪裡啊?
看來這位大姐對自己村子的具體位置也不是很清楚,我索性不再糾結這個問題。“你們是怎麼發現的我?”
那天我確確實實是落了海,當時那種情形之下,又怎麼還會有生還的可能呢?真是萬幸——不覺摸了摸臉頰,冰涼一片,像是瘦的只剩一層皮了。
“哎呀,差點忘了,你男人怎麼還沒過來……哈哈,他要是知道你醒了,非得高興得蹦上天啦!!”她這驚人一語把我嚇得幾乎要從床上跌了下來。
“誰?你說誰?”老天,別嚇我啊——我我我什麼時候有過“男人”?我……我,我還是史謙謙嗎?我不會又穿到別人身上了吧?
“啊你看,說曹操曹操就到!”
心頭“咯噔”一聲,我緊張地看著門口兩個人影一前一後地跨了進來。
領先的就是剛才那位豆哥。等他站開來閃出身後的人,一張熟悉的臉赫然眼前——我“啊”的倒吸一口氣,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