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聲,嗩吶鑼鼓喜樂聲震天響,迎親場面一點也不小。又有人專門沿路拋銅錢,看熱鬧的人更多了。 周半夏在花轎裡都能聽到兩側人群歡呼聲,幾年前她和顧文軒舉行婚禮時算得上隆重,但也沒如此正式。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這轎子上下顛簸,出清河村河西在大道上轉了一圈回到河東顧家,顛的人有些發暈。 又是好一陣噼裡啪啦鞭炮聲震耳響起,花轎剛落地,在一片喧鬧聲中,周半夏便聽到一聲“咚”。 踢轎門? 周半夏回踢一腳。 “咚!” 外面響起鬨然大笑,顧文軒也樂出了聲,快步上前掀轎簾被攔住了,又惹得在場觀禮眾人不由捧腹大笑。 喜婆也是樂得夠嗆,喊著吉慶話,快步上前伸手掀開轎簾,將一團紅綢帶子的一端塞在新娘子手心,捏了捏手,示意握緊了。 這個她也懂的。 另一端在顧文軒手上攥著,周半夏握緊這一端的紅綢。眨眼工夫,那雙黑色皂靴的大腳就站在她身邊。 “是我。” 肯定不會把你和顧四郎搞混了。 “馬上要跨火盆了。” 你又把喜婆的活兒給搶了!被顧文軒這麼一打岔逗的,周半夏發現居然連頭不暈,心也踏實了。 被喜婆扶著,手心攥著一端紅綢帶,順著紅綢另一端傳來的牽力,周半夏謹慎跨過火盆,再踩碎瓦片。 一步步的往前走去,去往顧家正房堂屋的途中,即便是蓋著紅蓋頭,還是能模糊看得著周圍全是人。 堂屋。 禮生(婚禮主持人)見新人到齊,開始誦唱一輪四言八句,再誦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依序跪拜完畢。 禮成。 在“送入洞房”的高喊聲中,周半夏再次被喜婆扶著,手心攥著一端紅綢帶出堂屋來到了東廂房。 跨門檻,進新房,再坐到炕上一不小心摸到差點被硌到的花生蓮子,邊上還散落著紅棗和桂圓。 這點,古今一樣。可見千年文化傳統在不斷發展變化中,還是有得以保持其獨特魅力和永恆的價值。 “好彩頭好彩頭,棗生桂子,早生貴子呀!” 好尷尬。 幸虧蓋著紅蓋頭。 “要掀蓋頭了。” 老顧,你又搶媒婆的活兒了!周半夏用力抿緊嘴,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跟屋裡觀禮的眾人一起大笑出聲。 “六郎急了。” “六郎,要用尺子挑蓋頭。” 顧文軒被逗的更是合不攏嘴,接過喜婆遞來的用包著紅綢帶的秤桿便伸手輕輕一挑,挑起眼前人的紅蓋頭。 周半夏只感覺視線忽然一下子明亮,見顧文軒一張俊朗的臉龐近在眼裡,還傻樂盯著她,低頭而笑。 “笑了笑了,新娘子也笑了。” “真俊。” 與顧家人濃眉大眼不一樣,週四順一家人都不是攻擊性強的長相,這一點在周半夏身上表現的格外明顯。 用濃妝淡抹總相宜來形容她真是一點兒都不為過,看著又文氣,襯托著這個人都有一種溫柔似水的感覺。 “大丫就長得好。” “姐妹倆一個賽一個。” “快瞅六郎,他還瞅著他媳婦不放了。” “六郎剋制一下,嘴都咧到耳根子了。” “酒來了,新郎官快喂新娘子。” 室內鬨笑連連。 合巹酒送上來,一葫蘆對半破開。不知誰惡作劇,系兩個葫蘆盞的一根紅繩不是一般短,是夠捉弄人。 顧文軒見狀率先一步在兩人接過酒之前利索的往周半夏身邊挪近,又惹來一陣打趣鬨笑聲,他自己也笑了。 聞聞。 是果酒。 倒沒被換。 顧文軒和周半夏相視一眼,同時一手接過一半葫蘆盞,放著嘴邊。酒剛進嘴喝完,正將葫蘆遞到了喜婆手上。 顧文軒突然被人推一把。誰,他都提防了,就是沒提防剛剛還讓大夥不要起鬨的顧小姑來了這麼一招。 鬨笑聲更大了。 有捉狹的已經高喊新郎官別急,這會兒天還沒黑;還有喊著六郎,我們要不要先退出去讓你洞房了再喝酒。 “好啊、好啊。” “去,聲音一點都不像!” 在眾人調侃笑聲中,見喜婆遞來纏了紅繩的剪刀,顧文軒和周半夏接過各自將頭髮剪下一小撮。 顧文軒手快的接過周半夏剪下的一小撮髮絲,用紅繩打上結,裝進一個繡有鴛鴦戲水的香囊,放在枕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