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周半夏心想難怪趙三爺之前一點也不奇怪軒子拿到府案首,還笑稱兒隨父,敢情不是客氣話。
“可那個時候,那些話聽著太刺耳,明知你爺爺幹出糊塗事就像趙老三說的你大伯不可能一點都不知。”
確實不可能不知。
要是趙家答應嫁女呢?
老爺子不可能沒有事先和老太太商量如何找藉口遮掩。
老爺子說岳家拿他們表兄妹說笑就是說笑了,雖無大張旗鼓下聘,但生辰八字都已交換,只差婚書了。
想遮掩就不可能不提早告之當時和趙老大還是同窗好友的長子,不然要是問起來,豈不是先穿幫了。
“當時也不知咋想的,反正就是鬼迷心竅地覺得還是自己這個兒子不爭氣才讓你爺爺不要臉面。
看你大伯怕傳開連學堂都不敢去,又可憐的,沒法子硬起頭皮等趙老三不在家的半天,跑了一趟趙家找趙老大。”
顧文軒算了算時間,算出他爹那時多大,暗歎,這弟弟當的,可不是比老爺子還上心,當哥的是不厚道啊。
“趙老大這個人呢?”顧二柱眯眼回憶,“講良心話,如今咋樣不知,那會兒他就跟我們不一樣。
人呢,打認識起斯斯文文,話不多,整天手不離書,他們村子裡人喊他小書呆,他聽了還拱手作揖。
為這事,趙老三沒少被氣跳腳,也就是後來中縣案首又成小三元一下子不一樣了,誰還喊他小書呆。
他們趙家村一下子改口了,說早看出趙老大是文曲星,是他們趙家麒麟子。
整個村都瘋了,趙家攔都攔不住,他們族裡每家每戶都出銅錢擺了三天三夜流水席,還請了戲班子。”
顧文軒失笑搖頭。
周半夏捂嘴而樂。
“你們啊——”顧二柱看著老兒子老兒媳,搖頭而笑,“這會兒知道你大爺爺要請戲班子,爹為啥打死也不答應了吧?”
顧文軒笑道:“太張揚了。”
周半夏贊同點頭。
“除了這一點,還有爹不想你們往後被誰拿捏住。戲班子不是請不去,可自家請戲班子不是明擺了有銀子。
要學趙家村,族裡出銀子請戲班子,倒不擔心沒誰家捨不得出半個銅錢。
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不提你往後會不會和趙老大一樣當大官,光眼前跟你們幹啥都比去城裡當夥計強。
打從你給你娘接了打絡子的活起,咱們村子裡人家日子就好多了,等到起作坊,日子更好了。
別的人家不說,就說你們石頭大爺家,說難聽點,一日兩頓,喝地瓜粥喝完上頓都愁下頓在哪兒,如今也起來了。”
這戶人家,周半夏知道的。
非常勤快的一家人,奈不住家裡田少孩子多,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長子快三十了,老兒子還和大孫子一樣大。
之前她婆婆就說這家人實誠,連娶上的大兒媳都是孝順孩子,後來她就招這家大兒媳招進包胰子的女工坊。
加上石頭大娘帶閨女打絡子,成年的兒子跟長根叔打下手,手頭寬鬆了,今年可算給老二老三娶上媳婦了。
當然,一下子娶進兩個兒媳婦,彩禮不可能有五兩銀子,據她大姐大丫所說合起來也沒有花五兩銀子。
不過,石頭大娘也沒要兩個新兒媳帶嫁妝進門,還熱熱鬧鬧的給同時進門的兩個新兒媳擺了酒席。
算是彩禮不多,嫁妝不要,但也沒委屈兩個新兒媳,還是體體面面的娶進門。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進門,據說這兩個新媳婦也是勤快得很,起早貪黑的養豬養雞,又打絡子又種菜。
“可像他們家知恩圖報畢竟少數,回頭要有人明明日子過得下去,就是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