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久了,忘記了匈奴人的本性了……”劉徹嘆了口氣,他已經預見到這個曾經為漢室情報工作作出傑出貢獻的匈奴內奸的命運了。
對於匈奴人來說,一個懦弱的主人,不是他們需要的。
一定會有政變!
甚至很可能,北匈奴已經摻和了進去。
然而,現在才發現此事的漢室,已經無法干涉西匈奴的內部了。
漢家只能坐觀其變,只能祈禱,對方的政變能夠拖沓一些,最好等到明年開春,冰雪消融之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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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劉徹的臣子們卻不這麼想。
當西匈奴遣使打著朝覲的旗號而來的訊息傳開時,整個長安的列侯勳臣和士大夫們立刻就沸騰了。
就連市井的百姓,也歡慶不已。
西匈奴,雖然只是一個割據政權,國小兵弱,而且處境艱難,面臨漢與北匈奴的夾擊。
但終究,其單于於單,也是軍臣的太子,是匈奴帝國的正統繼承人。
在漢人觀念之中,其實西匈奴才是正統,所謂北匈奴,算是自立之人。
雖然說,因且渠且且雕難之故,西匈奴在漢家貴族士大夫眼裡,也屬於一個不正常的國家。
是綱常混亂之國。
但,這終究是匈奴。
終究是冒頓子孫治下的匈奴。
自平城至今凡五十五年,漢與匈奴兩強對立狀態已經走過了五十五年歲月。
平城之戰,漢匈雖然以各自退兵為結局。
但毫無疑問,這一戰戳破了自戰國以來,國人心中的驕傲與自豪。
曾幾何時,戰國七雄,任意一個都可吊打夷狄,追亡逐北。
大一統的秦帝國更是舉世無敵,蒙恬將軍的長城軍團,打的草原諸侯不敢南下牧馬,不敢彎弓相對。
直至冒頓橫空出世,諸夏的無敵神話破滅。
此後數十年,中國歷史上出現了第一次,諸夏天子不得不與夷狄之主和親,用女子財帛屈辱的換取和平的記錄。
奇恥大辱,深深的被刻印在每一個貴族士大夫的骨髓和血脈之中。
而數十年來,北地諸郡那些在匈奴馬蹄下燃燒的城市、死去的百姓和嚎哭的父老,更是一點點的加深著這種恥辱感。
距今不過十一年前的那個秋天,匈奴三萬騎入侵北地,烽火在甘泉山上點燃,關中總動員,北方告急的事情,依然彷彿不過是昨日。
十一年前,那些被匈奴入侵訊息所驚醒的青壯和將官們,現在正值他們人生的巔峰和黃金時代。
他們現在大都都已經踏上了自己的道路。
他們中的精英,甚至已經成為了帝國的決策者。
如今,西匈奴居然來朝覲長安了?
正如後世,60後、70後見證克林姆林宮紅旗落下的時刻,漢室的臣民,此刻內心五味雜陳。
甚至有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父祖曾經視為生死之敵,威脅了諸夏數十年的匈奴帝國,就這麼臣服了?
勝利就這麼到來了嗎?
無數人頓時都陷入了困惑,然後就是徹夜的狂歡。
而很多老臣、老將,更是一邊哭,一邊笑。
長陵和霸陵的將相墓前,更是擠滿了前去祭祀和禱告的貴族士大夫。
對於漢家貴族士大夫們來說,這一日,確實是一個歷史的分野。
西匈奴的朝覲,代表著漢家徹底取得了對夷狄的優勢。
更代表了中國,再次回到了應在的位置,本就屬於的地方。
天朝上國,中央帝國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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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越過弓盧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