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她的好,想起了他們因她的存在而永遠消失的悲劇,想起了他們在臨別前對她的囑託……也順勢想起了,雨幕中唐寧那孤獨而沉寂的面容。
她忽然就忍不住淚如泉湧。
這個時候,沉浸在悲切之中的女孩並未察覺到,時隔一月有餘,梅洛狄基地的相關成員已經接替了前副總長的工作,開始籌備新一次的淨化行動了。
誠然,因為一場不期而至的“窩裡鬥”,原本精心籌劃的重要行動非但沒能成功,還造成了嚴重的後果。他們必須撥亂反正,儘可能快地解救這汙染指數飆升的帝國A區——至少,要讓這個區域內的環境,恢復到原先的水平。
為此,身為珍貴敏感體的思華年是不可或缺的。
去年還完全不把上述事實放在眼裡的唐寧,而今卻已坦然地接受了這一現實。
於是,三月裡的這一天,業已被動同女祖宗打了一個月冷戰的長官大人,再一次站到了她的面前。
“四月初,我們將重新淨化A區,參加還是不參加,由你自己決定。”
留下這句簡潔明瞭的話,才剛站定沒多久的男人就轉身欲走。因此,他不會看見,身後那個接連三十天都沒怎麼跟他主動搭話的女孩,正驀地把刻意側過的腦袋給轉了回來,並將詫異的目光投向他的背影。
不知何故,她突然覺得,這個她已經凝望了無數次的身影,此刻正猶如她多次所見的那般——孤寂清冷,卻始終巍然挺拔。
思華年忽而就垂下了眼簾。
“你都不為自己辯解一句嗎?”
下一刻,已然舉步向前的唐寧就聽到背後傳來低沉的問話聲。
他一下子頓住了腳步,而後微微側首。
“辯解什麼?”
“當初,你不是一點也不贊同讓我加入的做法嗎?換句話說,你壓根就不贊成把我帶到這個時代的事,那麼你故意隱瞞並把我留下的可能性,也就並不存在。”思華年有些失神地注視著唐寧站立的地面,聽似語氣平靜地陳述著,“哦……對了,我記起來了,你當時還要聶倫送我走來著,所以,你事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吧?”
“那又如何?”出人意料的是,聽罷她言之鑿鑿的一席話,依然背對著她的男人卻冷不丁出言反問,“現在,我的確是希望你能留下來。”
“為什麼?”因對方意外的說法而抬眼去看,脫口而出的女孩似乎在下一瞬就恍然大悟了。
不過,心中不由悸動之時,她卻遲遲沒有等來對方的答覆。
唐寧也不曉得,為什麼曾幾何時的那句“你是要與我一起繁育後代的女人”,而今的他卻說不出口了。
但是,他一時間又找不出其他的理由,故而唯有一動不動地保持著沉默。
而此等異於尋常的緘默,並未惹來女孩的追問。
思華年想,她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
只是……
“我的外婆要怎麼辦?”她冷不防提及了遠在一萬年前的至親,同時因思及老人的音容笑貌而情不自禁地溼了眼眶,“就算我可以丟下我所有的朋友、所有的親人……我要如何捨棄從小愛我護我、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成人的外婆?她已經快八十歲了啊……身體也不是很好,舅舅舅媽他們一家子……根本就不會好好照顧她……”說著說著,她迅速積聚的淚水驀地奪眶而出,“她一個年邁的老人家……孤苦零丁的……要怎麼辦……”
言說至此,一個月前那種心痛的感覺即刻捲土重來。
思華年不受控制地哽咽了幾下,很快就發展成為失聲痛哭。
親耳聆聽了這一全過程,唐寧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隨後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去,看著女孩悲慟難耐地用手捂住了口鼻,似乎是不想讓自己哭得太過大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