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這目光,看到她含情脈脈的樣子,牛皋一顆粗糙的心彷彿是要融化了。
他一個衝動,猛地握住細妹的小手,柔聲道:“妹子。”
湖南妹子,敢愛敢恨,鄉下人家也沒有那麼多所謂的男女大防。細妹身子一軟,輕輕地靠在牛皋的胸膛上,顫聲道:“大哥。”
牛皋:“妹子,我自是北人,那裡才是我的家鄉。將來總有一天是要回去的,我說,如果真到那麼一天你會跟我走嗎?”
細妹柔聲道:“大哥,既然么哥將我許給了你,此生自然非你不嫁,你去哪裡,我自然就去哪裡?”
“你捨得你的么哥嗎?”牛皋忍不住問。
細妹:“我雖然捨不得么哥,可是,女孩子總歸是要出嫁的,又不可能一輩子呆在孃家。大哥,我這幾日成天都在想著你,每一刻都想,沒有你,細妹卻是活不成的。”
說著,小手輕輕地懷抱著牛皋的腰,口中喃喃說:“鐵大哥,你會對我好嗎?”
“會的,我會一輩子對你好。”牛皋心中也是微顫:“不過,俺一個鬍子拉礤的粗人,人又生得跟頭牛似的。教中有的是英俊後生,細妹你怎麼會看上俺?”
“不會啊,鐵大哥一表人才,看得人好生歡喜。你字寫得那麼好,又有學問,就好象我們老家的讀書人和縣官一樣。”
牛皋雖然是個帶兵的團練使,可當初在河南卻是世家子弟,從小讀書,文化素養不低。按說,如他這樣的出身,肯定是要走讀書科舉入仕這條路的。只不過,他天生喜歡習武,又不肯去外地做官,這才向朝廷討了個武職,留在老家做他的縉紳土豪。
聽細妹這麼一說,牛皋心中一驚。是的,他因為是世家子弟出身,平日裡言談舉止,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種風度翩翩的氣質,雖然平日間故做粗豪,卻還是隱藏不了。
擔心被她問下去自己露出破綻,牛皋忙笑道:“細妹你不是在練書法嗎,這幾天寫得怎麼樣了?”說著,目光就落到桌上的醫案上。
細妹的字還是不成,歪歪斜斜,毫無骨力。
“啊!”細妹低呼一聲,忙從牛皋懷裡鑽出來,慌張地將醫案藏了:“不許看,不許看,醜死人了。”
牛皋見她如此可愛,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人非生而知之,誰也不是打孃胎裡出來就能寫得一手好字的。多臨帖,多練習,如此一兩年就能寫好。”
“鐵大哥說得是,你寫的那《洛神賦》我每天都照著練的。”
牛皋點頭:“細妹你雖然是個小孩子,可看你寫的字卻是大氣,我寫的這個帖子是顏真卿的字型,正適合你。寫上兩年,等熟悉了,再學別家。”
“恩,我聽鐵大哥的。
正說著話,一個士卒走了進來,道:“鐵隊正你果然在細妹這裡,鐵隊正,么哥讓你們去議事廳,另外,把他給你的那套金針也帶過去。”
沒等牛皋說話,細妹吃了一驚,急問:“么哥怎麼了,是不是腰還疼?”
“不是,不是,么哥的身子早就好完全了,是官家和太子爺回來了,太子殿下身子欠安,讓鐵隊正去瞧瞧。”
“官家,太子殿下怎麼了?”牛皋一凜:摩尼妖賊的妖頭鐘相回來了。
那個士卒回答說:“太子殿下前番在遇到王慎泗州軍騎兵偷襲,背心中了一箭,傷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可那日撤退的時候,摔了胳膊,著不了力。么哥說鐵隊正針灸之術了得,就向官家推薦了你。鐵隊正,你收拾一下就過去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鐘相(二)
聽到他這麼說,牛皋心中暗暗叫苦:糟糕了,這才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難不成俺老牛今日要死在這裡?我死不要緊,若是壞了王軍使的大事,就算是在泉下也不安心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