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響起,正好是《Bye Bye Beautiful》,這首歌對減壓很有幫助。我跟著音樂的聲音大聲唱起來。想起還沒跟易道和墨九告別,心裡始終有心事沒放下,所以唱得十分賣力:“……Did you ever hear what I told you!Did you ever read what I wrote you……”
白知秋表情木然地抬起左手堵住左耳:“老李,別介意。霖霖的嗓音可以媲美音波功。”
司機老李跟了白知秋很多年,一張國字臉,整天樂呵呵彌勒佛似的,沒有半點脾氣。聞言他笑笑:“沒事,先生。”
哈,白大少,你也有今天?湊到白知秋堵著的耳朵邊,唱得更起勁:“……They are tired of painting a dead……”
他忍無可忍,乾脆將我擁進懷抱胳肢我:“得意了哈……”
打打鬧鬧中車開進了隧道,再開半小時就到機場了。
突然,車外一道亮到刺眼的光芒從眼前閃過,隨後傳來一聲爆炸似的巨響,音樂聲嘎然而止。緊接著什麼東西叮叮咣咣砸在車頂,砸得整個車體都在抖動。
白知秋緊緊地用手護住我的頭,不准我抬頭。趴在白知秋腿上,我只看見老李猛地一扳方向盤。邁巴赫發出“咯吱”的刺耳剎車聲音,車體橫著甩了出去,滑行好遠才勉強停住。
等車完全停住,白知秋道:“老李,好車技。”
老李呵呵地笑:“先生謬讚,當年自駕上青藏高原,更糟糕情況也遇見過。”
我慢慢從白知秋懷裡抬起頭,想看看車外發生了什麼。沒想到視線剛與出窗平齊,就看到濃煙中一輛大客車鳴著笛直直朝我們撞了過來。汗毛倒豎,刷的一下冒出一身冷汗。心臟頓時躍到喉嚨口,似乎連跳動都停止了。
說時遲那時快,老李一踩油門,我們的座駕箭一般朝前面射出去。但車尾還是被客車一掛,像陀螺一樣轉了好幾圈。轉得我頭暈目眩,胃裡的酸水直往上湧。身後的大客車則“哐當”一聲撞在了牆上,隨即“砰”的一下爆炸起火。
緊接著周圍不斷傳來哐當哐當汽車撞擊的聲音和轟隆隆發動機爆炸的聲音,偶爾還夾雜著人慘叫的聲音。隧道里瀰漫著厚厚的黑色煙霧與灰塵,火光滾滾。路燈也熄滅了,能見度極低。
白知秋對老李道:“應該是油罐車爆炸了,可能發生坍塌,我們快點從另一端出去。”
“是。”老李重新啟動了車輛。
我驚魂未定,想掏出電話報警,可人在極度受驚的情況下根本沒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喉嚨陣陣發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而且手腳一片冰涼,沒有半絲溫度,手指冷得直哆嗦,連觸屏都劃不開。
大概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安,白知秋低頭我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安慰道:“有哥哥在,別怕。”
看著他堅定的雙眼,我漸漸放了心,但還是有些緊張。一緊張腸胃就有些不舒服,像打了結一樣堵得慌。所以抱著他的腰縮在他懷裡一動也不敢動,只盼車早點開出隧道。
靠著敏銳的感覺,老李駕著車繞開隧道中隨處可見的汽車殘骸和尖叫奔逃的人影,緩緩在濃煙中穿行。沒多久車停住了。老李回頭說道:“先生,道堵了。”
我抬頭一看果然如此,前面有幾輛車撞在了一起,將隧道堵得死死的。
白知秋眉頭微蹙:“我們走出去。”
他脫下西裝外套罩在我頭上,又脫下襯衫叫我堵住口鼻,叮囑道:“弓腰閉眼,捂好鼻子,拉住哥哥的手千萬別放開。”
真不想離開目前看起來還算安全的車廂,但白知秋說走出去肯定有他的道理。我抓緊他的手,不斷深呼吸給自己打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