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霄按緊自己疼痛著的太陽穴，閉了眼眸沉默許久，方道：&ldo;傳卓銳。&rdo;

片刻後，卓銳已邁步進來，挾裹著潮濕的水意跪於地間行禮，濕漉漉的黑髮上閃著細細的水珠。

唐天霄問：&ldo;下雨了？&rdo;

靳七答道：&ldo;是啊，到了下半夜，忽然就變了天。&rdo;

唐天霄便側耳傾聽，果然聽到簷頭雨水滴落的聲響，一滴一滴，清清冷冷地碎于堅硬的石階。

他捧著茶盞，卻沒有喝，只瞥著聽不到吩咐依然跪在面前的卓銳，淡淡問道：&ldo;卓銳，你跟著朕多少年了？&rdo;

卓銳垂頭答道：&ldo;承蒙皇上垂愛，自嘉和十年春天選到皇上身邊，已有五年多了。&rdo;

&ldo;五年……也不是很久。只是你和可淺媚認識的時間更短，這才一年不到吧？&rdo;

他疲憊地嘆息，&ldo;不過這世上有一種感情，並不能用相識的時間長短來衡量。聽說有那瘋魔了心的，看一眼便願意生死相許。&rdo;

卓銳臉色驟變，連忙叩下頭去，顫聲道：&ldo;微臣不敢！&rdo;

唐天霄並不看他一眼，冷冷問道：&ldo;你還有沒有什麼要跟朕說的？&rdo;

聽說唐天霄話語中的殺機，卓銳呼吸不勻，伏地辯解道：&ldo;皇上，微臣知曉得並不多。淑妃曾向微臣打聽過皇上可曾有過屠城之舉，微臣否認了，淑妃當時看起來很開心。但後來微臣聽說周、楚大戰時晉州曾被屠，這才覺出不對……&rdo;

&ldo;然後呢？那天淑妃突然發狂，是你制止了她。那時，你不只是覺出不對吧？&rdo;

唐天霄冰冷地盯著他，&ldo;她是你親自從北赫迎接回來，一路相隨；後來朕讓你護衛怡清宮，即便朕和她鬧得不可開交時，你依然伴在她的身邊……比朕和她還要親近！於是，你明知她居心叵測，還為她求情，把朕置於不測險境？&rdo;

昨晚在紅葉亭中，卓銳能在事先提醒唐天霄不要乘船，又能未雨綢繆先行預備下救援的船隻，並一口斷定可淺媚是自己纏在蓮根上自盡，唐天霄便知他早已明瞭前因後果。

如此性命攸關之事，他竟一字也不曾向他所效忠的大周皇帝提及，若說沒有私情，換誰也不會相信。

卓銳無可辯解，咬緊發白的嘴唇，慢慢伸出手，解開佩劍放到一側，叩首道：&ldo;罪臣欺君罔上，罪該萬死！求皇上勿牽連罪臣家人！&rdo;

唐天霄取過桌上一柄短劍，擲到他跟前，&ldo;朕會以一等御前護衛的禮節將你安葬，並妥置你的家人。&rdo;

&ldo;謝皇上！&rdo;

卓銳撿過短劍，跪直了身，拔出劍鞘看時，冷光凜冽，寒氣逼人，卻是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他閉了眼，正要往心臟部位刺去時，唐天霄忽然又說話了。

他道：&ldo;你也可以選擇一直守在你喜歡的可淺媚身邊。靜宜院那裡，需要一個能製得住她的人細心看護。不過，你該知道，什麼樣的男人才有資格侍奉後宮妃嬪。&rdo;

卓銳臉色煞白，眼眸灼烈得像要燃燒，分不出是絕望，還是希望。

但見冷光一閃，本來刺向胸口短劍劃向了另外一處。

悶哼之中，鮮血四濺。

唐天霄別開臉，不去看疼得在地上翻滾抽搐的卓銳，淡然吩咐道：&ldo;來人，傳太醫……&rdo;

可淺媚已安安靜靜地在靜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