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缺看著皇城前的所有人,說道:「你們都說唐律第一,那好,我便依著唐律的規矩挑戰,我想知道誰還能阻止我?」
然後他望向夏侯,說道:「除非你不接受。」
夏侯緩緩摩娑著指間那張薄薄的挑戰書,臉上的神情有些怪異,看著他說道:「你的選擇,確實出乎我的意料。」
寧缺說道:「我向來不走尋常路。」
夏侯輕彈手中的薄紙,說道:「先前見這張紙緩行於風雪之中,便知道你念力敏銳度很高,很可惜的是你的雪山氣海諸竅不通,對天地元氣的操控糟糕到了極點,甚至比你現在理應擁有的洞玄境更糟糕,這樣一個糟糕的你,居然妄想越境挑戰本將軍,我只能說你走上了一條死路。」
寧缺看著他說道:「我沒有任何別的道路可以走,所以只好走這條路,至於是不是死路,總要走到盡頭才知道。」
夏侯說道:「對你來說,正面挑戰我,是最壞的選擇。」
寧缺說道:「既然是唯一的選擇,那麼就是最好的選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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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寧缺這個選擇,是我開書的時候就定下來的,就是他和桑桑入長安城那夜,便已經確定的後文,真真是唯一的選擇,最好的選擇,但他不是許樂,不會匹夫之勇這般爽的概念,只是無奈之後縝密思考之後的篤定。在這裡報告一聲,離殺夏侯還有段時間,這事只是根骨頭,我還有別的東西要寫,那些是肉,很重要。〗
第二百七十五章 掌間有血,橋上有人
夏侯笑了笑,緩步走出下屬撐著的傘,走到風雪之中,臉色笑意驟斂,冷漠看著他說道:「這是書院的選擇?」
寧缺也笑了笑,說道:「你不用害怕,這是我自己的選擇,和書院無關。」
夏侯漠然說道:「你想死,那麼你就會死。」
寧缺說道:「我不想死,我只想你死。」
夏侯看著他,沉默了很長時間後說道:「你是個瘋子。」
寧缺回答道:「十五年前,我逃離長安城,用去死的決心與毅力才艱難地活了下來,就是為了發一場瘋,難道不值得?」
夏侯沉默片刻,說道:「那確實值得。」
以德報怨這種論調,在唐國向來不受歡迎,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們,習慣於簡單直接,你打我我便要打你,你殺我我便要殺你,你殺了我爹,我就要殺你爹以及你,所以寧缺向夏侯發起生死決鬥的邀請,眾人都覺得理所當然。
朝廷透過書院承諾一刀切斷過往,讓夏侯歸老,是為不想讓過去那些複雜的事情,影響到帝國今後的走向,不想讓西陵神殿把手伸進長安,如果寧缺想用陰謀陽謀之類的手段對付夏侯,都會影響到這個新陳代謝的過程,但他今天選擇了這個最簡單或者說最愚蠢的方法,卻不會留下任何後遺症,因為如果環境是公平的,那麼決鬥便必然是公平的。
公平不代表沒有問題,所有人都認為寧缺越境挑戰夏侯大將軍,是在找死,沒有人想看到寧缺去死,因為他是夫子的弟子,只不過他們現在無法阻止這場決鬥的發生,只能期望夏侯不接受寧缺的邀請。
身為武道巔峰強者,拒絕一位洞玄境的挑戰,確實是很羞辱的事情,所以親王盯著夏侯的眼神裡隱隱帶上了懇求的意味。
夏侯彷彿根本感覺不到親王的目光,微微眯眼,看著寧缺說道:「既然你想死在我手裡……」
便在這時,宮門處響起忙亂密集的腳步聲,幾名品秩極高的大太監,拼命地向門外跑來,身上的官服凌亂,模樣看著狼狽不堪,在寒冷的風雪天裡,竟是熱得滿頭大汗,想來竟是從深宮裡一路狂奔而出。
跑在太監群最前方的林公公,遠遠聽著夏侯的聲音,臉上流露出驚恐的神情,像被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