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柳亦青劍前的是道痴……她能擋下來嗎?
程立雪想到西陵傳來的訊息,默默在心中補充了一句,當然是去荒原之前的道痴。
緊接著,他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去荒原之前的道痴,她絕對不會擋這簡單一劍,而是會面無表情地絕然搶攻,在她自己被劍刺死之前,握劍的人必然會先死。
所以她不會死。
她可以應對柳亦青的這一劍。
風雷撲面而來,其間隱著森森劍意。
面對著如此兇險的局面,威力如此恐怖的一劍,寧缺選擇閉上了眼睛。
在這種時刻閉上眼睛,往往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想自殺。
寧缺不想自殺,所以在閉眼的同時,他一刀向身前砍了過去。
他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境界修為,肯定無法接下這一劍,所以他根本沒有想過要接,也沒有像葉紅魚可能會做的那般搶攻,而是對攻。
他揮刀砍下的動作很簡單,比柳亦青的劍刺更簡單,更原始。
因為刀本身就比劍更簡單更原始。
劍是人類刻意鑄造用來行禮或是用來殺戮的武器。
劍可以刺人,卻不能刺別的。
刀是人類從天地間拾到的石刀,最開始用來狩獵。
刀可以砍人,還可以砍很多東西,比如砍柴。
寧缺感受著刀柄傳來的沉甸甸的分量、刀鋒破開空氣回震的細微觸覺,一種很久不見的堅定可靠感覺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裡。
他已經很久沒有砍柴了,非常懷念。
今日再次砍柴,雖然閉著雙眼,他的動作還是那般的純熟。
純熟到讓人看著覺得很自然。
自然到讓人看著覺得很舒服。
只有刀鋒所向的柳亦青,覺得非常不舒服,甚至難受。
寧缺一刀砍出,動作自然向前,隨著他一甩腕,體內磅礴的浩然氣順著刀柄,瘋狂地向刀身裡湧入,哪怕是皇宮裡的寶刀,驟然注入這麼多浩然氣,也會瞬間之內分崩離析成無數金屬碎片。
但這把被六師兄千錘百鍊,硬生生融進三把朴刀份量的新刀,卻極為強悍地支撐住了,細長的刀身以肉眼根本無法看清的恐怖速度顫抖起來,似乎隨時可能會斷裂,又彷彿永遠都會沉默地承受一切。
一聲嗡鳴!
先前柳亦青展露境界之後,青磚地面看似纖塵不染,但此時青磚縫間那些最細灰的灰盡數被寧缺的刀勢震了出來,向四周漫射!
觀戰的長安城民眾,根本看不出來場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們眼中的畫面,還停留在柳亦青風雷一劍將要刺到寧缺面門,而寧缺手中的那把刀砍將出去,卻依然只是空中一把普通尋常的刀。
只有境界高深的修行者,才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一道磅礴的天地氣息,正圍繞著寧缺手中那把朴刀不停飛舞,這道天地氣息的數量和精純度,甚至要比柳亦青風雷一劍所吸附的天地元氣更加恐怖!
程立雪右手也扶上了窗欞,身體緊繃,面露震驚之色。
站在車畔的何明池霍然抬頭,右手握住了車輪。
空中那些被柳亦青劍意碾成粉末的青葉,觸著刀風便化作無形。
遠處石階畔裂縫裡瑟瑟探首的一朵野花剎那間消解。
寧缺的刀和柳亦青的劍終於相遇。
刀勢磅礴,壓製得柳亦青劍尖上的那道風雷不停搖晃,顫抖難安,彷彿就像是勁風之中的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柳亦青震驚。
他沒有想到寧缺明明是書院二層樓最弱的一人,甚至被道痴點評為書院之恥,為什麼此時卻展現出來瞭如此強大的修為實力。
但他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