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幫!魚龍幫!你們都是飽讀詩書之輩,慣見風雨之吏,居然就沒一個人想到過魚龍潛服這四個字?若不是朕的意思,這長安城誰敢用這個名字當幫名?朕對你們很失望,不是失望於你們無視律法欺壓百姓,而是失望於你們愚蠢!白痴!這麼簡單的事情居然這麼多年都沒有看明白,你們不是白痴誰是!」
長安城裡春雨夜亂鬥,最後確實成功地逼出了朝小樹的底牌,然而這張底牌一現,頓時風雨消失無蹤,因為這張底牌實在是太過強大,強大到只需要一句話,便可以將所有人定義為白痴,然後開始秋後算帳。
跪在殿上的大臣們委屈難過不知如何言語,默默想著這多年來,誰也沒發現魚龍幫和宮裡有任何瓜葛,再說您是貴不可言的真龍天子,魚龍幫只是長安陰水溝裡的小鯽魚,地位相差千里萬裡,完全不是一個世界裡的存在,誰會想到這之間竟然有聯絡?
這就像是縣衙裡的師爺去為難後廚一個小幫工,結果鬧到最後,師爺們居然發現這個幫工是戶部尚書罩著的!可問題在於,有戶部尚書罩著的傢伙,又怎麼可能在縣衙後廚裡當個小幫工!
如果朝小樹是當年陛下您在民間遇著的舊識,二者有情份,那他怎麼會這些年一直在江湖這條臭水溝裡泡著?只要您一句話,帝國哪裡找不到個四五品的官缺給他?這哪裡是王爺大臣們白痴,這純粹是陛下您把我們都當成白痴在玩啊。
跪在冰冷金磚上的、不安坐在椅中的大唐權貴大臣們俱自滿腹牢騷,但卻沒有人敢在此時跳出來與龍椅上那位爭執兩句。
對於這些帝國的大人物來說,爭取或者說收服春風亭老朝只是一件小事情,結果卻碰到了天下最大的一座山,心裡清楚必然會倒黴,而更關鍵的是,他們的下屬副手負責具體操辦這些事宜,在其中動用了朝廷甚至是軍方的力量,這已然觸碰到了陛下的底線。
此事該如何了局?
第六十六章 魚躍此時海(下)
戶部尚書邢成瑜從未覺得議政殿的金磚這般硬過,事實上除了大朝會時,他確實很少下跪,更何況跪了這般長的時間。
他偷偷抹掉額頭上的冷汗,覺得腰椎已經有了折斷的傾向,為了尋找某種心理上的慰籍,偷偷向旁邊瞄了一眼,看到那幾位軍部大佬喪敗的臉色,果然覺得安慰不少,心中油然升起幸運和後怕兩種情緒——
清運司庫房想要臨四十七巷的那些地面,看似是此次衝突的主因,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引子,而且我雖然知情但始終未曾插手,可你們軍部此次卻是涉事極深,聽說那個雨夜裡有二十幾名羽林軍精銳被殺,還有一位洞玄境界的念師喪命,試問此等狀況下,陛下怎能輕饒了你們?
龍椅上那位中年男人充滿嘲弄和憤怒味道的話語繼續響起,最後化為一聲恨鐵不成鋼的嘆息:「朕當年搞出這麼一個幫派,替帝國在民間做耳目,瞞了十幾年時間好生辛苦,結果就被你們這群傢伙因為一些蠅頭小利而硬生生逼到明面,從此之後再也無法起到朕想要的作用,朕罵你們為白痴,難道有何不對?」
聖上喟嘆唏噓,群臣唏噓喟嘆,此時他們都已經知道所謂魚龍幫,正是陛下還是太子爺時遊逛長安一時興起的產物,各自在心中默默想著,這只是您的玩物罷了,哪裡又能有如此多的說法。
就在此時,皇帝陛下聲音變得低沉寒冷起來,一應嘲諷味道盡數消失不見,盯著群臣尖銳質問道:「問題在於,你們真的只是為了那些蠅頭小利嗎?朕知道你們想做什麼,但朕的妻子女兒又豈能容你們這群找死的白痴挑撥?你們打著皇后和公主的名義在長安城內搞風搞雨,可你們肯定不知,朕的皇后一向都很清楚那個小幫派和宮裡的關係,而漁兒她小時候更是被朕親手抱著去春風亭玩過!」
訓話至此時,殿上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