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桑靜靜看著它。
大黑馬拼命地搖著尾巴,露出乞憐討好的神情。
挑著燒餅擔子的小販,個子生的非常矮,從旁邊經過,還在不停呦喝著,渾然不知自已剛剛與死亡擦肩而過。
桑桑看著大黑馬,說道:「不怕死?」
大黑馬恨不得把頭埋進雪裡去,生出無限悔意。
她轉身望向長街,重新看著人間。
只不過此時她眉眼間的寒意稍逝。
大黑馬抬起頭來,看著她的背影,心情愉悅了很多。
賣燒餅的矮子,挑著擔子顛顛地向街那頭跑去。
那處有個美麗的天使正在等著他。
二人說著話,往家裡走,賣燒餅的矮子有些驕傲,又有些自卑,不怎麼敢看行人的眼睛,那天使則是與四鄰不停打著招呼。
桑桑看著那邊說道:「人類的愛恨是如此卑賤可笑的存在,卻被他們虛偽地視作信仰,這樣的世人有什麼值得你去愛的?」
大黑馬低著頭,不敢表示反對意見,但並不贊同她的話。
第六章 父子
「那女人生的美貌,卻不甘做婢妾,攢了多年的銀錢,賣了貼身的首飾給自已贖了身,便嫁給了這個做燒餅的男人,還用積蓄在街上買了了宅子。婚後男人天天出去賣燒餅,她便在家裡做女紅,收拾家務,日子雖然過的清苦但還算平靜,可以稱得上同甘共苦不離不棄,夜裡想到這些事情,那女人都有些佩服自已。」
桑桑知道大黑馬在想些什麼,看著街頭那對夫婦說道。大黑馬輕擺馬尾,心想這難道不是很美好的事情嗎?
她繼續說道:「人類總是貪心的,總有欲求不滿的時候,總想向這個世界索取更多,認為自已應該得到更多,總有一天,那女人會嫌棄自已的男人矮而無趣,於是便開始冷嘲熱諷,那男人心裡有愧所以不敢反駁,反而變得更為謙卑,在女人看來則是更加無趣,她那顆心便有些煩躁和不悅,將來某日她收簾時,手裡的竿子落到街上,砸著一俊俏多金的公子哥,那公子哥看見她裙下的肉,便開始心堊癢,那女人也開始癢,便癢到了一處,待日後被撞破奸堊情,那女人又愧又懼又羞,自有惡意上心頭,哪還記得當年的海誓山盟,平靜時光,只想著用盡一切法子把那賣燒餅的矮子殺死,好與自已的情郎去快活廝混。」
風雪已停,民宅簷上的積雪開始融化,隨著日頭西移,溫度降低,簷角滴下的水又被凍成寒冷的冰稜。
她這時候說的話,就像是這些冰稜,看似透堊明沒有任何情緒,實際上卻寒冷至極,撕堊破了生活美麗的外衣,露堊出虛偽下的那些殘酷。
大黑馬不再搖尾巴,低頭看著街上的殘雪,覺得好生寒冷,心知她能看到一切,那麼這些冷酷大概便是人間的真堊實吧。
桑桑背著雙手,牽著韁繩,向街頭走去國。
走過某戶宅院時,忽然被喚住。那個賣燒餅的矮漢,手裡拿著一個布包的事物,看著她囁囁嚅嚅,想要說些什麼,卻緊張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桑桑面無表情看了他一眼,準備離開。
美貌婦堊人從門檻裡擠出來,劈手拿過矮漢手裡的布包,看著她開朗笑著說道:「姑娘莫要害怕,我們不是歹人,只是我家相公先前看著你赤足在雪裡走著,覺得有些不忍,所以打算送你一雙。普通布鞋,我自個兒做的,針線功夫自然上不得檯面,但也算是結實,你可別客氣。」
送完這番話,美貌婦堊人把手裡的布包塞到桑桑手裡,然後拉著矮漢回到了屋中,也不知她做了些什麼,傳來矮漢帶著笑意的求饒聲。
桑桑看著手中的布包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把布包扔到了街旁的雪地裡,負手繼續前行,大黑馬覺得好生可惜。
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