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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2頁

山道上那些黑騎很強大,但在這種距離上,即便是洞玄境的高手,也不可能避開元十三箭。

寧缺對此擁有絕對的信心,所以先前桑桑確認這些敵人的境界之後,他也絲毫不畏懼,而作為書院入世之人,他再如何自甘菲薄,也知道任何敢來殺自己的人,必然對自己的戰鬥手段和風格要提前做充分地瞭解。

換句話說,山道上那些黑騎,很清楚只要自己一發箭,他們便會死去,然而他們卻似乎無所畏懼,那麼這只能說明,這些黑騎是在送死。

修練到洞玄境,是多麼艱難的事情,除了信仰和摯愛,還有什麼樣的事情值得去送死?寧缺默默思索著,他只知道,這些敵人心甘情願付出如此可怕的代價,必然是要掩蓋更可怕的真正殺著。

桑桑的小手握著大黑傘,忽然眉頭微蹙,說道:「又有人來了。」

寧缺看著山道上越來越近的黑騎,說道:「找到他。」

桑桑握著傘柄的手微微顫動,痛苦地蹙了蹙眉尖,低聲說道:「確定不了。」

寧缺眼睛微眯,頰畔殘留的一滴雨水滑落下去。

即便有秋雨遮掩,但再高妙的身法,也無法保證能夠避開桑桑的感知,桑桑說確定不了,那麼只說明瞭一件事情。

那名潛在暗中的真正敵人,至少是知命境的大修行者!

黑騎已近,如暴雨般的馬蹄聲,第一次真實地進入寧缺和桑桑的耳中,大黑馬不再嘶鳴,只是冷冷地看著那些同類矯健的身姿,烏溜溜的眼眸裡暴發出強烈的戰意和躁狂的毀滅情緒。

已經能夠隱隱看清馬上那些人的面容,寧缺卻沒有像大黑馬那般躁動起來,依舊保持著可怕的冷靜,鐵弓上的符箭依然沒有射出去。

那個隱在秋雨中的知命境強者,肯定很希望他能把匣中的鐵箭全部射完,即便不是如此,當他把精神投放在射殺那些黑騎時,那名知命境強者,便能找到一擊而殺的機會。如果他專心對付那名知命境強者,便無法阻止那些黑騎來到廟前,到那時,元十三箭的強大威力便會大打折扣。

在近身戰的情況下,獨力對抗十幾名洞玄境高手,還有一位知命境強者,寧缺沒有什麼信心,或者說沒有任何信心。

雨水不斷擊打著大黑傘,發著噗噗的悶響,漸要和不遠處那些密集的馬蹄聲混在一起,為破廟帶來詭異而緊張的氣氛。

桑桑握著大黑傘傘柄的手愈發用力,直至顫抖不停,然後痛苦地咳嗽起來,原本微黑的小臉變得愈發蒼白,唇角淌落一道血水。

寧缺心頭驟緊,卻什麼都沒說,沒有阻止她。

桑桑那如琉璃般的眼眸深處,忽然耀過一道純潔的亮光,便如閃電。

然後她緊緊閉著眼睛,說出兩個極複雜的數字。

寧缺霍然轉身。

黝黑鋒利的箭簇,在空中甩出一道雨線。

鐵弓弦上的中食二指鬆開。

轉身射箭,整個動作自然至極,流暢至極。

鐵箭,對準馬車後的紅蓮寺深處射了過去。

那裡有幾株樹,全部都是楓樹。

箭尖所向,便是其中一株。

霜葉紅於血。

元十三箭,再次出現在人世間。

這一次的出現,沒有雷霆暴鳴,而是隨風潛入秋雨,悄無聲息。

從黑色馬車天窗處,至破廟院內的那株楓樹,約有數十丈的距離。

在這數十丈的空中,出現了一道絕對排斥其餘天地元氣的通道,那便是箭道。

有寥寥可數的幾滴雨水,幸運或是不幸地沒有被符箭所攜的天地氣息所震飛,而是停留在無形箭道的空間裡,孤單懸浮有若瑟瑟發抖的孤兒。

這幾滴秋雨沒有被擊碎,甚至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