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手取她性命。兒媳十分痛心皇族子嗣夭折,就責打了那嬤嬤,還請皇上明鑑。”如是把宜妃說出來,按大清律還要判我以下犯上。可惡的封建社會下為上隱才會無罪。我鎮靜地把早就想好的話背出來。胤禟不救我,我只好自救。
康熙從頭至尾一言不發,只冷冷地看著我。
“兒媳自知有罪,恭請聖上聖裁此事。”該說的都說了,再多說也沒用,他喜歡怎樣便怎樣吧。
康熙回京前還跳著腳說要重重的罰我,回來一審覺得事出有因。奈何狠話已經放出去了,不罰不行。最後太后出面替我求情,說讓我到遵化停放孝莊梓宮的暫安奉殿思過去。
這個主意真不錯,看著像流放卻又沒走遠。再說我一個皇子福晉尚且給太皇太后守陵去,說出來也好聽,康熙馬上就同意了。臨走時我去給太后磕頭,求她幫忙讓宗人府改換玉牒,把如意記到我名下,太后原慈心,親自去求了康熙,就準了。
我留下良辰照料如意,只帶了佳期和一個小太監過去。胤禟一直沒來看過我,我親自去找他。“我你護不護著都無所謂,好歹看在如意是你親骨肉的面上,替我守好她。”
他沒有說話,我們只有一桌之隔,卻像是鴻溝天塹。以前,也就一年以前他還會撲過來抱住我,可是現在他連手都不願伸過來。
他總在要求我迎合他,卻不肯讓我知道他在想什麼,我們終於漸行漸遠。
暫安奉殿原是一處隸屬慈寧宮的寢宮,面闊五間,孝莊很喜歡,可惜入住幾天就去世了,於是康熙把這五間宮殿拆運到昌瑞山,照樣重建了一座。
雖說我是來“思過”的,那些主事的都是明白人,對我十分禮遇。平日裡我給的賞賜豐厚,更是個個敬著我,恨不得我一輩子不回去才好。我沒事時就把他們召集起來,大家一起喝個酒聊個天兒,下雪賞雪,梅開賞梅,輕鬆悠遊得很。
十二月上管事的就來和我說,二十五日是太皇太后的忌辰得準備一下,屆時宮裡要來人祭祀,我得避一避。
於是我帶了人搬到暫安奉殿兩裡外的一處宅院,以前是送葬時臨時歇腳的地方,偶爾有人來打掃,倒也乾淨,只是荒僻些。
臨近祭祀忽然變了天,幾乎天天大雪紛飛,冰寒刺骨。屋子久不住人了,寒氣格外地重,爐火再旺也驅不散,我到底還是病倒了。
請當地的大夫來看了幾次,總不見大好,時有反覆。佳期急得快上房了,暫安奉殿那邊又忙得連個帶信的人也找不出來。她便把那小太監遣回了京,讓他報胤禟知道好找個大夫來。
那小太監上午剛走,下午佳期就得了訊息:“福晉,聽說這次皇上派四爺獨個兒來祭陵,只怕這會儀式已行完了,我這就去看看,興許能見上。”我還沒來得及阻止,她已經跑了出去。
我昏沉地睡著,耳力卻靈犀異常,連外面簌簌的落雪聲都聽得清晰。不知過了多久,幾個時辰還是幾天,聽見錦靴踩在雪地上咯吱作響,含了焦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聽見他吩咐佳期:“我帶她走。”
好,胤禛帶我走吧,不管去哪裡我都不會害怕。心神一定便沉沉的睡去。
得得馬蹄敲擊著凍土,踏飛了積雪,凜冽的北風刀斧般凌厲,我被密密實實地連頭裹住,縮在他的臂彎裡,只能從罅隙裡看到他微微側臉躲避風雪,半眯的眼睫,緊繃的唇線,冰一般寒徹的玉顏。他蒼白脆弱得像張紙,如果可以我會吻去他眼睫上的冰雪……我慢慢閉上了眼睛,繼續我的這個夢。
這個夢千萬不要醒來,胤禛千萬不要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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