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的時間，不算長，可在等待的韓曉雲這裡，卻像是過去了漫長的一個世紀般。

也是這時，嘟嘟的聲音終於消失了，電話，似乎被接通了。

“媽媽，我是多多呀~”小男孩奶聲奶氣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幾乎是在那一瞬間，韓曉雲的淚水落了下來。

她無比清晰地認定，電話那頭的小男孩聲音，就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多多。

“多多，媽媽的多多，我，我終於聽到你叫我一聲媽媽了，我，我以為……”以為我永遠都聽不到了。

“媽媽，媽媽，媽媽……”

“誒，誒，誒。”韓曉雲連連應道，臉上掛著淚痕，唇角卻因為這一聲聲的呼喚而揚起。

下一秒，韓曉雲卻是痛哭了。

“多多，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就沒有胎心了。對不起，媽媽沒有保護好你，沒能把你生下來。”

“可我一直想把你生下來啊，多多，媽媽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可是我，我……”我今天卻親手埋葬了我的兒子。

韓曉雲一隻手拿著話筒，一隻手扶著電話亭，背脊彎著，強撐著痛哭和道歉。

電話那頭似乎頓了一下，隨即小男孩的聲音再次傳來。

“媽媽，這不是你的錯，是多多自己離開的。”

韓曉雲怔愣住了，眼底帶著茫然。

“媽媽，多多知道你不想和奶奶一起生活，多多不想媽媽一直吵架，生氣，那樣對身體不好。”

“多多知道，爸爸不好，媽媽也不想和那麼壞的爸爸生活。”

“可是媽媽為了多多一直在忍受著，多多不想看到媽媽這樣。”

“媽媽，離開奶奶和爸爸，媽媽應該要自由，要快樂起來，要很開心很開心，只有沒有多多，媽媽才能好好離開，才能過得好，這些，多多都是知道的。”

“是多多對不起媽媽。”

“媽媽，對不起，讓你那麼痛，是多多不好。”

小孩很認真地道歉，一字一句卻戳中了韓曉雲心底最柔軟的部分，讓她的心軟成了一片。

不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他，只是多多不想看到媽媽為難，只是多多想看到媽媽快樂呀。

媽媽天然地想保護孩子，孩子也天然地想保護媽媽啊。

而對於還沒出生的多多來說，不出生，放棄他自己的生命，就是他能給媽媽的唯一，也是最好的保護和愛。

意識到這點，韓曉雲怎麼可能還繃得住。

她直接在電話亭裡泣不成聲。

“媽媽，你不要難過，不要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