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齊伯召來挺舉,開門見山道:“挺舉,你的方案出來沒?”
“出來了。”挺舉雙手奉上一張紙頭,裡面是他昨夜與振東合謀出來的詳細購糧計劃。
俊逸粗看一遍,放在几案上:“挺舉呀,魯叔琢磨一夜,一直想到方才,這也打定主意了。既然你實意想做,魯叔這就豁出一次。”
“魯叔,你還是再想想清爽為好。”
“挺舉,”俊逸苦笑一聲,“你這樣說,魯叔也就不瞞你了。其實,收米不是大事體,大事體是,只要我們收米,就等於在上海灘向彭偉倫擺擂臺叫板。姓彭的財大勢大,這個後果,不堪設想啊。前番你也看到了,就為選舉時沒丟他的豆子,姓彭的就斷去魯叔所有業務,逼得魯叔走投無路。兔子急了也上牆,魯叔打算跟他血拼一場,來個魚死網破!”
“沒想到魯叔是個血性子,”挺舉笑了,“只是,小侄以為,我們此番收糧,並不是跟誰血拼鬥氣,而是在商言商,逼洋人做樁生意。再說,用我們多餘的米去賑災救命,魯叔也是在成就一樁功德哩!”
俊逸怔了下,盯挺舉笑了:“呵呵,還是賢侄想得高呀,不愧是老伍家後人!好吧,賢侄,我們長話短說,這樁事體就此定下,你做周瑜指揮三軍,魯叔就做孫權,幫你後方統籌。”
“呵呵呵,看來魯叔是真要血拼了。”
“是哩。開弓沒有回頭箭,魯叔既然要做,就要一竿子撐到底。”
“魯叔,小侄多嘴一句,如果魯叔中途反悔,又該如何?”挺舉笑問。
“這……”俊逸怔一下,“我不是講過了嗎?魯叔一竿子撐到底!”
“我是講如果。”
俊逸遲疑一下,凝視挺舉:“賢侄,你若這般說,我就再問一句,如果我們囤下大米,卻沒有洋人上門,這又哪能辦哩?”
“這就是賭了。所以,我勸魯叔三思之後,再思一次。”
“魯叔可以去賭,但你也得告訴魯叔,對這事體,你究竟有多大勝算?”
“六成。”
“能有六成,魯叔可以放膽了。”俊逸語氣肯定地揮了下手。
“方才聽魯叔說,”挺舉又道,“魯叔有意讓小侄全權指揮,好像沒聽錯吧?”
“你是茂平谷行執事掌櫃,此事又是你一手籌劃,當然由你全權負責。”
“我可以應下。不過,我也有個條件,魯叔也須應下。”
“你講。”
“既然是由我全權,整個事體就必須是我講了算。”
“這個自然。要你全權,就是由你講了算的。”俊逸笑了。
“口說無憑,請魯叔立張字據。”
“呵呵呵,我明白了,你是擔心振東呀。”俊逸先是一怔,接後笑了,“你放心吧,魯叔保證不讓振東插手!”
“小侄想要魯叔保證的是,凡是涉及糧食事體,決定權在小侄一人,不僅是馬叔,其他任何人也不可插手。”
“也包括我嗎?”俊逸微微一笑,臉上顯然有點幹。
“是哩。”
俊逸倒吸一氣,兩眼盯住挺舉。
挺舉凝神,與他對視。
“介大事體,牽涉不下十萬塊洋鈿,這……”俊逸收回目光,眉頭凝起。
“我曉得事體重大,所以請魯叔考慮清爽。魯叔可以選擇不做,可以選擇親自發號施令。若是要小侄出面負責,小侄只有這個條件。”挺舉目光堅定,顯然毫無商量餘地。
俊逸閉上眼去,有頃,微微睜開:“賢侄,茲事體太大,容魯叔再作考慮。不過,賢侄放心,無論是做與不做,魯叔都會盡快給你個答覆。”
“小侄恭候。”挺舉拱拱手,起身走出。
聽著樓梯上傳來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