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就會馬上舉起槍,把子彈全都打進自己的腦袋裡。如果他真的死了,是被我這雙手殺死的,那麼這次我應該可以和他一起去了吧,既然活著不能在一起,那麼死了的話,就總算能夠在一起了吧。”我把那隻手握緊了放到胸前:“歸無常,我快瘋了吧,簡直像一個地道的瘋子!”
一片寂靜,歸無常沒有回答。
我放下手,拍了拍衣服笑了:“說著玩兒的,我怎麼會瘋,我也認真想過了。既然他希望我忘了他,他希望能夠在走的時候少一些牽掛,那麼我就努力的裝成已經忘了他的樣子,至少要裝得比他好,不要讓他看出破綻,如果他覺得這樣會好一些,那麼就讓他這麼覺得吧,也許這就是我所能為他做的唯一的事情了。”
歸無常輕輕“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我拉拉他的袖子,儘量讓聲音聽起來愉悅一些:“都站在門口說了這麼半天了,咱們快點進去吧,你也快點休息一下。”
歸無常點點頭,卻並沒有移動腳步。
“你不想留在紫禁城裡,還是想出宮對吧?”我抬頭看看他:“今天就勉為其難,算是為了我,留下來吧。”我衝他笑了笑:“你們父子長得這麼像,看著你,我總覺得就像在看著他一樣,而且,在你面前不用假裝,就讓我多看你一會兒,怎麼樣?”
歸無常看著我,笑了笑,點點頭,總算肯跟著我移動腳步,走了兩步,他忽然開口:“對不起,這是先輩們種下的禍根,卻要你們來承擔。”
我輕笑著:“我知道,即便是這個帝國在別人的眼中已經註定會走向滅亡,你們還是要去挽救它,只不過挽救這個帝國,卻要放棄他的生命。”我笑著搖搖頭:“這樣想真是討厭,好像一切都是命一樣,很不舒服。”
歸無常沒有再說話。
進到宮中叫來小山,安排歸無常休息下來,回到寢宮,我一頭扎進被褥間睡熟,一夜無夢。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歸無常已經不辭而別了,望著冬日裡空蕩蕩的院落,我甚至有些懷疑昨天晚上聽到的那一切,是不是一場了無痕跡的舊夢。
然而,不等大葬的儀式結束,僅僅幾天之後,宏青就從金陵帶來了訊息:鳳來閣的人馬在前方情況危急,蕭煥已經帶著閣中剩餘的精英,趕往天山而去了。
聽到這個訊息的那一天,天氣很冷,滴水成冰,厚厚的烏雲從北方的天際中直壓而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大雪就要來了。
出京師,過陰山,自玉門關入疆,我沿著狹長的絲綢之路趕向天山,迎面是凜冽如刀的塞外寒風和如粉蝶般飛撲的大雪。
從我出京的第二天起,雪就下了起來,先是零星的雪粒子,時斷時續,接著就是鵝毛一般的大雪,等到第四天黃昏,漫天漫地的大雪像是瘋了一樣,盤旋呼嘯著從大地上席捲而過,沿途攜起地面的積雪,橫撲向茫茫的大漠。
馬匹在暴風雪中舉步維艱,細小的鹽粒一樣的雪灰從領口和袍底倒灌進衣服中,風帽的邊緣拍打在額頭上,像是刀割一樣,馬前五步之外,就是白茫茫的一片。
我在這樣大雪中跋涉了半個時辰,終於在天黑前趕到了一處驛站。總算看到風雪中的那座石屋時,我鬆了口氣,體會到了蕭千清給我準備的那些東西的好處。
我離開京城上路時,蕭千清送我到城門口,塞給我了一大包東西,指南針,地圖,凍傷藥,有保溫作用的盛水皮囊,還有一領猞猁裘披風,拜那隻西洋指南針所賜,我才沒有在這種大風雪中迷路。
把馬拴到馬廄裡,來到驛站供旅客休息的小屋,生了炭火的小屋中擠滿了躲避風雪的旅人,我走進去撿個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就算是故意低聲斂氣,因為披在身上的那領猞猁裘太過華貴,我還是被人多看了幾眼。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