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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些年飲酒過多,基本上都是醉著的,時常不知道自已身處夢境還是真實,但即便在夢中,我都沒有夢見過夜晚的模樣。」

酒徒看著他說道:「因為那是我最恐懼的畫面。」

漫長的永夜裡,無數人類死去,沒有人能夠保持如此長時間的記憶,只有酒徒和屠夫擁有那段彷彿永無止盡的寒冷黑暗記憶。

這種恐懼,非常能夠理所。

「那天之後,夜晚忽然有了月亮,我和屠夫有些意外,尤其是那輪月亮一直沒有消散。這大概便是你先前所說,我曾有的希望。」

酒徒說道:「我們也以為可以繼續看下去。雖然藏匿令人生厭,再堅持幾百年應該沒有問題,但奈何天總是不遂人願。」

寧缺身體有些寒冷,問道:「昊天找到了你們?」

酒徒說道:「是的。」

寧缺沉默了很長時間,喃喃說道:「千萬年來都沒有找到,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候能找到你們?」

酒徒沒有回答他,抬頭望向青天,默默想道:「他在天上時,離地面太遠,自然很難找到我們,但他若來了人間,我們還能往何處躲?」

一切已成定局,寧缺覺得很疲憊。

第二百零一章 那人說了一句話

「既然如此,當年老師在時,你們為何不出手?二師兄說的對,和夫子與小師叔相比,你們真的就是懦夫,不過懦夫總比狗要好一些。」

寧缺看著酒徒說道,這簡單的一句話裡其實是三個問題,不停遞進,就像是三把刀又像是三記熱辣的耳光。

酒徒的神情沒有變化,說道:「若你修行到了某種境界,便能明白,所謂榮辱之類的情緒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那什麼才有意義?」

「永恆,是生命存在唯一的意義,或者說唯一應該追求的目標。」

酒徒看著青天說道:「為了抵達彼岸,實現這個目標,完成生命的意義,我們願意為之付出任何代價,何懼做狗?你應該慶幸今天出現在長安城外的是我而不是屠夫,不然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寧缺說道:「既然是做狗,當年你們就應該去西陵當看門狗。」

這句話很刻薄,酒徒的神情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平靜說道:「永恆的前提是存在,存在的前提是自我,而這是我們的堅持。」

透過這番談話,寧缺明白了些事情,問道:「這就是你們得到的承諾?」

酒徒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指著城門洞前的車廂,說道:「這是還給你的東西,同時有人還有句話要我轉述給你聽。」

寧缺說道:「什麼話?」

酒徒說了一句話,神情平靜甚至有些木訥,明顯這句話是背下來的,沒有混入一絲他自已的理解或感情。

然後他轉身離開,酒壺在春風裡輕輕搖擺,讓寧缺想起大師兄腰間以前那隻木瓢,甚至就連走路的姿式都和大師兄很像。

某年在書院後山,大師兄在前面的山道間行走,看似極慢,寧缺在後面加快腳步跟著,卻怎麼追也追不上。

他看著酒徒離去的背影,臉色有些蒼白,心情震盪,沒有留意此人離開之前代人轉述的那句話。

數月戰火連綿,唐國和書院付出極大代價才終於穩定住局勢,甚至隱隱已經看到明亮的前路,然而就在這時,隱世無數年的酒徒和屠夫出現了。

世間的局勢必然會因此發生極劇烈的變化,明亮的前路驟然黯淡。

晴朗的天空裡下起了雨,春雨寒冷刺骨。

寧缺抬頭望向灰濛濛的天空,沉默了很長時間。

他走進黑色馬車,在車廂角落裡看到了一個黑匣子。

黑匣子很眼熟,就算現在有些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