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王夫人開口,賈母已經搶先發了話: “璉二,此事是你審出來的,你來處置。” 王夫人只覺得心口一堵,一口氣狠狠窩在了心裡。 賈璉自然是當仁不讓,略一沉吟,向賈母道: “孫兒說個處置法子,老太太若覺有不妥,給孫兒指摘指摘,孫兒也從中受益。” 賈母點頭道: “你且說來。” 賈璉點頭道: “常言道:主大欺奴,奴大欺主。 咱們是忠厚傳家,斷不會平白欺奴**,傳出去也丟祖宗顏面。 可要是奴大欺了主,那就壞了倫常,傳出去只怕就更是丟祖宗顏面了。 何況咱們府裡還有幾位未出閣的小姐,若在家被奴才踩在頭上欺負,這些刁奴得了意,將這些傳到外間,豈不是說我們賈家家風不正,賈家的姑娘教養不足,不能當家理事,日後如何在夫家立足?” . 他這幾句話,正說中了賈母的心坎之事。 她從十五歲嫁進賈家,自重孫子媳婦做起,到如今自己也有了重孫子媳婦,歷時五十年,多年媳婦熬成婆,最終成了賈家最德高望重的老祖宗。她安享了許多富貴尊榮,也經歷了許多大小事情。 年輕時候的賈母日日要伺候頭上三代長輩,又正逢賈府鼎盛,每日裡與高門貴胄迎來送往不斷,卻還必須樣樣周到,樣樣井井有條,能做到持家管家、孝敬長輩兩不誤,哪一日不比王熙鳳要忙十倍? 在做賈家主母的幾十年裡,賈母自認為做得還是相當出色的。 到如今她老了,就是因為知道掌家絕非易事,所以她對後輩、下人都儘量寬容,只要能看得過去,她就省事不開口,免得讓新一代的主母王夫人覺得她挑剔。 對於賈家如今的混亂,她一個老人家是能夠將就的,可如果事關這些最疼愛的孫子孫女的終身幸福,她就決不能再裝聾作啞。 賈母一直將孫女們帶在身邊教養,就是希望給他們找到像樣的夫家,給賈家聯絡上得力的姻親,這也是她能為這個家族能做的最後幾件事。 可惜,王夫人沒有這樣的眼光。 . 賈母向賈璉招手: “來,你坐來我身邊,仔細說。” 賈璉坐到賈母身邊,繼續道: “我今日一定要懲戒賴大家的,還有個更要緊的原因。 就是因為他們賴家是咱們賈家幾輩子的奴才,早先服侍得盡心盡力,所以如今賴大管家的母親在咱們家的奴才裡頭,體面也算是頂尖兒了的。 到如今他們賴家兄弟,一個做了榮國府的大管家,一個做了寧國府的大管家,又賞了他兒子賴尚榮自由身,從小跟著賈家的子弟一道兒讀書。 如今賴家已經成了大財主,在奴才裡頭,也已經是做到了頂尖兒了。 他們賴家得了咱們賈家這樣的厚待,原本應該更盡心盡力,才叫做知恩圖報。 可這個賴大家的,平素裡‘一個富貴心,兩隻體面眼’,動不動就拿‘規矩’壓著主子說話,主子說他們的時候,她就說:‘大家公子哥,對長輩屋裡下人須得尊重,她能說你,你不能說她’,時時刻刻總想著把年幼的主子踩在腳下,這叫做什麼忠心? 她身為府裡總理家事的媳婦子之首,早就知道這府裡爛賭成風,下人打架盜竊,卻不聞不問,聽之任之。 及至近來出了賊盜丟了東西,叫她細查各房少了什麼,她到如今都未曾仔細盤查,這裡頭到底包藏了什麼禍心? 今兒老太太發話叫她清查聚賭之事,她竟然還敢知情不報,瞞天過海,拿喬做樣地只拿了幾個蝦兵蟹將來搪塞,反而故意把最大的聚賭頭家給賈家留在府裡,這樣狗膽包天的奴才,不是恩將仇報,卻是什麼?” 賈母聽得連連點頭: “這些道理說得好,今日的處置,就從賴大家的這裡處置起。” “遵命。”賈璉趕忙起身應下。 賈母拉著賈璉: “不必起來回話,坐著說話就好。” 賈母如此待賈璉,讓王夫人心中如何不恨?又讓邢夫人心裡如何不喜? . 賈璉略一沉吟,向賈母說道: “賴大家的知情不報,故意欺瞞主子,當眾打四十板子,自今日起,不再是總理管家媳婦子,降為二等管事女人,交在吳新登家的手下聽用。 她若是再膽敢以下犯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