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路。
雲府的門檻高闌厚重,這一邁出去,就是別家的人了。而她雖然還是出岫,卻要徹底與“出岫夫人”四字說告別了。
沉沉邁步,只一個門檻,凝結了她所有的勇氣與決心。當一隻蓮足終於跨出去時,她知道,這一生都再無回頭路。
前方,有沈予在等著她。
關於出岫夫人的一切愛恨,從雲府起,自雲府終。十年光景,緣起緣滅,鑄就了她人生裡最深刻、最跌宕、最輝煌的一段時光。
從今往後,永久凝注在記憶之中。
感激與不捨有太多太多,千言萬語都難以道盡。再回首,那深冷的門匾和高穆的大門,留下了一道永不可磨滅的轍痕。自今日起,劃出她人生的分界線。
上轎時,出岫想起了那件狐裘披風,心頭忽而覺得有些微妙之感。若單單只是一件披風,太夫人怎會特意交付?
“玥菀,將那包裹拿來,方才太夫人給的。”出岫步入轎內,撩開車簾命道。
玥菀聞言一笑:“奴婢本打算將披風送去裝起來。”
“不必了,給我罷。”出岫伸手接過。
玥菀手中一輕,聳了聳肩,也順勢上了轎子裡。
炮竹聲再次響起,浩浩蕩蕩的儀仗與送親隊伍盤踞了整個煙嵐城,算是史無前例的婚嫁盛況。
玥菀撩開車簾看向那無邊無際的人海,笑道:“就這還不是全部嫁妝,有一些貴重物件,竹影已吩咐提前幾天送走了,待到北地境內再與咱們會合。”
而出岫此時卻沒聽進去玥菀的話,她素手解開這裝幀精美的包裹,才發現其中這件狐裘不同一般——火紅的狐狸毛皮,毫無雜色,觸手溫軟,絕非凡品。
猛然間,出岫想起她聽過一則傳言:誠王聶沛瀟二十歲那年,曾在皇城近郊圍獵了兩隻火狐,毛色之豔之純難得一見。當時他的父皇聶帝聞之大喜,覺得此乃天賜祥瑞,還曾嘉獎聶沛瀟一番。
而今這狐裘披風……會是聶沛瀟所贈嗎?這火紅的顏色,是要讓自己拜堂時穿嗎?
出岫順勢將狐裘抖開,但見一截翠色慾滴的玉簫從中滑出來,恰好落在出岫腿上。這玉簫她記得,正是文昌侯府闔府抄斬之時,自己曾“賄賂”給聶沛瀟的贈禮,請他保舉沈予戴罪入仕。兜兜轉轉,今日又回到了自己手上。
思緒萬千之際,婚轎已被緩緩抬起,進而向前移行。出岫手執玉簫默默瞧了一會兒,才將它重新疊入狐裘之內,無言收好。
外頭的炮竹聲喧天鳴響,送親的儀仗隊鼓樂不停。然而不知怎得,出岫彷彿隱隱聽到了一段簫聲,那吹奏的一曲,正是《朱弦斷》。
大約是幻聽了罷!此時此刻,她已無心去追究那首曲子的來源,便似這段隱隱約約的知音之情,終於還是有了一個不完美的結局。
但有時,缺憾之美,才最是動人。
送親隊伍一路向北,朝著北城門行進。再也不會路過城南的誠王府,也再看不見那四座漢白玉牌坊了。
可出岫心中,卻是無比的圓滿。
這一世,與聶沛瀟的知音之意,與沈予的相守之情,與雲辭的刻骨之愛,已能夠讓她死而無憾了。
時光如沙,浮生若夢。流年依舊,心靜如初。
雲辭,我們相約來世。
番外7:宮門深重暗驚心
大凌天授二年,臘月二十,南北兩地皆沉浸在年關的喜慶氛圍之中。然就在此時,皇城京州的應元宮裡,卻接連傳來兩件大事,令人喜憂參半:
其一,皇后莊蕭然如期臨盆;
其二,皇后臨盆之際,恰逢淡妃唐心在側陪伴,她擔憂鳳駕不慎動了胎氣,有早產之危。
宮人們口中這寥寥兩句話,透露著幾分別樣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