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瞬,才道:“此事我只說給你聽,你別告訴旁人。”他低下聲音,緩緩吐露:“從前皇兄龍潛房州時,曾娶過一房側妃名喚‘鸞夙’,是個風塵女子出身。皇兄對她用情至深,怎奈鸞夙心繫北宣晟瑞帝臣暄,不大領情。後來臣暄病逝,她傷心之餘請求離開房州,皇兄不忍她日漸憔悴,最終還是選擇放手……”
話到此處,聶沛瀟也不禁語帶一絲黯然:“皇兄這輩子就動過這一次心,用過這一次情,還沒落下個好結局。聽說鸞夙最近出海避世了,我猜測皇兄是因為太過傷情,才微服出來散心,順道回煙嵐城緬懷故人。”
聽了這段秘辛,沈予頗為訝異:“如聖上這般……胸懷天下的帝王,也會兒女情長?”
聶沛瀟點頭:“怎麼不會?當初他執意要娶鸞夙,此事還鬧得挺大的……我也見過鸞夙,若是單論性子和長相,她根本比不上出岫,也並非什麼絕色。我不知皇兄是看中了她哪一點,為她傷情了這麼多年。”
“許是緣分到了。”沈予嘆道:“‘情’之一字,誰又說得準。”
“你說得對。”聶沛瀟亦是點頭:“就如今我這座誠王府裡,鸞夙當年住過的院子還空置著,誰都沒讓住進去,務求保持原貌,我還派了專人每日灑掃。當初我來接管房州時,皇兄特意吩咐我,務必照料好那院子裡的蘭芝草圃……我估摸著也是因為鸞夙。”
沈予聞言笑著搖頭:“您今日對我吐露這麼多聖上的私事,我可是要遭殺頭之罪的。”
聶沛瀟大笑著從案前起身,一掌拍在沈予肩頭:“你這項上人頭長得挺牢,一時半刻恐怕砍不下來。”
饒是如此,沈予還是有些擔心:“怕只怕聖上如今正值傷情之時,心情不好,會拿我開刀治罪。”
“將心比心,皇兄會理解你的。”聶沛瀟頗有深意地笑道:“再者言,本王還有秘密武器,一旦使出,你的事必定水到渠成。”
“哦?”沈予立刻會意:“您指的是……恐怕不行罷。”
“那咱們走著瞧。”聶沛瀟並不戳破:“我覺得可行。”
“但願如此……”事到如今,沈予也別無他法,唯有選擇相信聶沛瀟。
兩人說了這麼久的話,沈予才發現營帳外的喧囂聲小了許多,至少沒有聶沛瀟來之前那麼恣意。顯然聶沛瀟本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側首看了看擱在氈毯上的烤全羊,笑道:“這都涼了,一股子羶味。”
“我命人端出去。”沈予遲疑片刻:“要不讓他們再烤一隻送進來?我陪您小酌幾杯?”
聶沛瀟擺手:“不了,我在此久留,將士們也拘束得很。但是過了今晚你可要立威,不能教皇兄入城時看到咱們大軍在吃吃喝喝。”
“這是自然,只准他們放縱這一晚。”沈予笑回。
聶沛瀟就此邁步往外走,邊走邊道:“瞧見他們圍著篝火吃肉喝酒,我倒是想起我自己來。當年初初跟著皇兄上戰場,我也曾如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真是痛快。”
沈予聞言只想笑:“您如今正值盛年,怎麼也說起‘想當年’的事兒了?聽著倒像個垂暮之人。”
聶沛瀟沒再接話,抿著薄唇淺笑。誠王府的隨侍們立刻跟上,外頭的將士們也再次起身,紛紛下跪恭送誠王殿下。沈予將聶沛瀟一路送到城西大營之外,才聽他最後囑咐一句:“篝火雖熱鬧,但今夜有風,須得注意千萬別走水。”
在外人面前,沈予也十分注重措辭:“末將領命,多謝殿下體恤。”
聶沛瀟“嗯”了一聲,抬手示意,侍從立刻牽了他的坐騎“追風”過來。他乾脆利落翻身上馬,未發一言揚長而去。
夜色光影之下,城西大營的火光高照,映得那紫衣的背影格外挺拔瀟灑,御馬絕塵猶如戰神。
整整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