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要自打臉面了。只是不知道,沈予揚眉吐氣之後,是會逐一報復?還是一笑置之?出岫猜測大約是後者。
忽然覺得咽喉處喑啞乾渴,她端起案上的茶盞欲飲入口。與此同時,竹影連忙開口阻止:“夫人,這茶涼了。”但為時已晚,他眼看著出岫將半杯冷茶一飲而盡。
茶已冷,但卻能慰藉心靈。出岫笑著將空盞擱在桌案上,側首垂眸再看窗外。聶沛瀟和沈予二人仍舊站在原地說話,大約是前者在詢問後者這一次的戰況。眼見天色不早,日光越發強烈,出岫也笑道:“無妨,咱們回府罷。”
“此時回府?您不去見一見沈將軍?”竹影有些疑惑。
“不急,今日晌午誠王必定要設宴犒勞軍中將士。”出岫眸中帶笑,仍舊看著遠處聶沛瀟與沈予二人,道:“我讓雲逢今晚在府中設宴了。”
“還是您考慮周全。”竹影亦將目光投向窗外,順著出岫的視線看去。
街上那些將士正在列隊上馬而行,隊伍已離開過半,但聶沛瀟和沈予還是沒有動身上馬的意思,似在等著什麼人,或者在等什麼時機。出岫正有些好奇之際,卻見他兩人已結束交談,沈予忽然轉身指向南城門處,不知對聶沛瀟說了句什麼。
出岫順著沈予所指方向回望城門口,遙遙望見一輛軟紅馬車轆轆入城,朝著聶沛瀟和沈予的方向不緊不慢駛來。馬車旁邊還有一人騎馬隨侍,馬上之人正是出岫送去京州的清意!
清意也該算是沈予的心腹了。這馬車既然由他護著,且還是尾隨一萬先鋒軍入城,可見車裡應是什麼重要人物。出岫仔細打量那馬車的裝飾佈置,猜測應當是……世家女眷所乘的車輦規制。
女眷……這兩個字在出岫腦海中一閃而過,就此定格。
正想著,那輛軟紅馬車已轆轆穿行過四座牌坊,緩緩停在距離聶沛瀟十步開外之處。沈予連忙走到馬車前,掀開車簾說了句什麼話,並親自伸手攙扶馬車裡的人走下來。饒是出岫離得遠了,也能感覺到此刻沈予忽然收斂起來殺戮之意,周身換做一泓溫和清潤的氣質。
緊接著,馬車裡緩緩伸出一隻盈白的手,露出一角淺綠色的女子衣袖。沈予順勢握住那隻手,小心翼翼扶著車裡的女子下了馬車。
那身著淺綠衣衫的女子是面朝北、背朝南,出岫看不見她的樣貌表情,但沈予與她相對而立,恰恰是面對著出岫。溫和、俊笑、關切等表情逐一從沈予面上掠過,他仍舊握著那綠衫女子的手,似是在噓寒問暖。
竹影亦瞧見了這一幕,不知為何心中突然生出一股不祥之感。他用餘光瞥了一眼出岫,見她依舊毫無表情看著窗外,便沒有多說什麼。
再看沈予,此刻也已鬆開了綠衫女子的手,兩人並肩而行,似一對璧人。而且,沈予還時不時地側首在她耳畔低語一句,如同護花使者一般將她引至誠王聶沛瀟面前,大約是互相做了介紹。
出岫定睛細看,清楚瞧見聶沛瀟面上一閃而過的錯愕,甚至是驚訝。但只一瞬,他已恢復如常,噙笑頷首。
綠衫女子順勢俯身行禮,朝聶沛瀟盈盈一拜,後者則虛扶一把,嘴唇翕動客套了幾句。沈予仍舊與那女子並肩而立,三人聚在一起又說了幾句話,不多時,聶沛瀟朝身畔的侍從打了個手勢,侍從立刻恭謹地牽馬過來,他便率先上馬朝城西駛去。
而沈予則攙扶綠衫女子重新上了馬車,自己還親自御馬護著她的車輦,隨在聶沛瀟身後朝西而去。
一直到軟紅馬車和沈予的銀光鎧甲消失在視野之內,出岫才緩緩收回目光,轉而再看竹影,道:“走罷。”她語氣寡淡,面色如常,看起來並無任何異樣。
竹影不知出岫心中作何想法,但卻發覺,相比方才她隱隱約約的緊張、激動和欣慰,此刻的出岫顯得太過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