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是惱怒還是什麼,總之這股忽然生出的殺意十分凜然,令她頓生畏懼之意。
終於,子涵想起來,這位俊美無雙的天授帝是以“冷酷、無情、殺人如麻”而聞名於世,更以軍中征戰的鐵血手段而威震四方。直至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為何天授帝會讓敵人聞風喪膽,為何他會奪得南熙皇位——
他的目光實在太過懾人,再厲害的敵人也會抵不過他凌厲的注視而汗流浹背繳械投降,遑論自己這個渺小的女子。子涵嚇得立刻跪地叩頭,口不擇言地顫抖著道:“聖上饒命!民女知錯了!”
天授帝面無表情冷笑一聲:“朕又沒說什麼,你何錯之有?”
“這……”子涵亦不知該如何回答,她自己也沒意識到是哪句話惹惱了天授帝。只是方才那一剎那,帝王身上風狂雲湧的怒意如此明顯,令她震懾得肝膽欲裂。
子涵感到自己背上已沁出一層冷汗,咬著下唇不知該如何回話。而天授帝卻已收回那道陰鷙凌厲的目光,轉而望向窗外的寂寥夜色,聲音低沉隱含殺機:“再不滾出去,朕教你生不如死。”
聽到那個“死”字,子涵嚇得不敢多做逗留,連忙從地上爬起來。她早已忘卻了剛才矯揉造作的娉婷舉止,立刻慌不擇路跌跌撞撞地跑出書房,連一句“民女告退”都忘了說。
恰在此時,只聽“噼啪”一聲響起,案上唯一一根蠟燭吐出最後的火舌,突地一亮,繼而歸於黯滅。書房裡頓時陷入無邊無際的黑暗,唯有園子裡的燈火透過窗戶和屋門映進來絲絲光影。
門外戍衛的岑江立刻感受到屋內的漆黑,站在門口詢問道:“聖上,可要讓下人們再來點蠟?”
天授帝沒有回話,亦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靜默獨坐於這悄無聲息的黑暗之中。
岑江見狀也明白聖心,又默默地退了出去。如此一直過了良久,他才聽到書房裡漸漸響起腳步聲,天授帝獨有的霸氣氣息從屋內飄散出來,無端令人肅然。
“那女子名喚‘淡心’?”帝王忽然沒頭沒尾問了一句。
岑江立刻脫口回道:“是叫淡心。”他想起方才在誠王府外院門口,天授帝還曾詢問過子涵的姓名,相較之下,這位淡心姑娘的名字卻已記在了日理萬機的帝王心頭。
岑江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又覺得不肯相信,但天授帝的作為卻印證了他心中所想。
年輕冷肅的帝王邁步跨出書房,無聲徑直下了臺階。那一襲繡金蟠龍的黑衣立刻與無邊夜色融為一體,唯有那衣袍下襬環繞的金龍依稀可見,隨著帝王的走動而盤旋於夜中,彷彿真的是要凌空騰起。
岑江習慣性地跟在天授帝身後,一直跟了良久,才聽到前方再度傳來帝王的聲音:“朕獨自去摘星樓。”
岑江立刻提起精神,在他身後恭敬回道:“卑職在園子外頭候駕。”
帝王未有反駁,步伐不急不緩沉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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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摘星樓內,淡心經過一天的將養,精神還算不錯。只不過因為腰椎上被藥盅撞得太狠,下床走動時會稍嫌疼痛吃力。
出岫從子涵的糾纏中擺脫出來,一到摘星樓便向焦大夫詢問淡心的傷勢。焦大夫此人是面板科聖手,從前也曾多次到雲府施治,與出岫也不見外,回道:“淡心姑娘施治十分及時,又有誠王府的好藥養著,只要傷口不沾生水、保持乾燥即可。但是留疤在所難免,還望她能有個心理準備。”
這話昨晚沈予也曾說過,出岫心中有底,便道:“不知妾身能否與淡心私下說說話?”
焦大夫笑著點頭:“夫人請便,在下去三樓看看夜景,有事您派人傳我即可。”
出岫點頭,讓竹影將焦大夫送上三樓,又將屋內侍候的婢女也打發出去。她關上房門,繞過屏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