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園子裡只剩下天授帝、御前侍衛岑江、子涵和自己四個人,聶沛瀟才肯放下顏面,低聲解釋道:“皇兄,子涵的事是我想錯了,我本以為鸞夙一走,您必定要再找一位解語花……”
“難道皇后不是解語花?”天授帝面沉如水,凌厲注視著聶沛瀟:“再者說,鸞夙也從不是解語花。”
是的,鸞夙那伶牙俐齒、不識抬舉的矯情性子,絕不是解語花,真說要是什麼花,也是帶刺兒的花。這般一想,天授帝更對方才那一幕感到惱火。那綠衣女子不開口還好,她一開口說話,那股子做作、虛偽、諂媚的模樣,哪裡及得上鸞夙半分!
天授帝鳳目沉沉,再看一襲綠衣的子涵,惜字如金只說出了一個字:“滾!”
而此時子涵還怔愣在一旁猶自不解。從前她在姜地受盡苦楚,當初救下沈予時,便是存了心思要攀上這個高枝。豈料後來誠王對她很感興趣,她原本以為自己會被沈予送去侍奉誠王,後來才知道,原來他們是要將自己轉送給當今聖上!
一躍飛上枝頭變鳳凰,子涵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等好事。她自從知道這事之後,天天都掰著指頭數日子,無比焦急地等待天授帝微服出巡抵達煙嵐城,務求要讓帝王感到驚豔。再加上誠王胸有成竹的保證,她本以為這事八九不離十……
曾想過許多次,這位鐵血帝王會是什麼模樣,可她千想萬想也沒料到,天授帝竟是這等風姿!雌雄莫辯的絕美俊顏,高大威猛的挺拔身姿,還有那懾人的冷冽與霸氣……
在天授帝拽著她轉身的那一刻,在她與他四目交對的那一刻,她是多麼驚喜!只想一輩子心甘情願跟著他。豈料,帝王陰晴不定,前一刻還含情脈脈地看著自己,下一刻又將自己一把推開。
子涵抬手撫著自己的胳膊,方才那被帝王拽過的地方生疼不已,想必已是一片淤青。子涵暗自腹誹天授帝不懂得憐香惜玉,面上卻還是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站在一旁不敢做聲。
待聽到天授帝對自己說出一個“滾”字,她還沒反應過來,岑江站在天授帝身後使勁向她使眼色,她卻看不懂是什麼意思,一雙清眸大睜著四處亂看。
天授帝見狀冷笑一聲:“蠢笨不堪!”言罷拂袖而去,岑江趕忙邁步跟上。
聶沛瀟眼見園子裡走得一乾二淨,而子涵還不明所以,他亦是嘆道:“真是可惜了這張臉。”
子涵下意識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疑惑地問道:“殿下是在說民女嗎?”
聶沛瀟也不欲與她多做糾纏,只道:“你先回去罷,這兒沒你的事了。”說著亦往摘星樓裡走去。
樓內二層的小臥房裡,淡心正趴在床榻之上,猶自昏迷。竹影避嫌站在門外,屋內唯有沈予和出岫兩人。出岫用剪子剪開了貼在淡心背上的衣衫,只是輕輕揭開,已見到一片赤紅的血泡,有的地方燙得駭人。
出岫不忍再看,捂著朱唇終於止不住的落淚,沈予卻一眼瞧見淡心腰部靠上的正中位置還有一塊淤青,應是方才被那藥盅砸的。都說醫者仁心,他痛心於淡心的同時,也慶幸於出岫安然無恙。否則,他定會自責不已。
再看出岫哭得傷心,沈予勸道:“你別哭,誠王府內盡是奇藥,雲府也有,想必她不會有事。”
沈予這麼一說,出岫也反應過來。誠王府裡有沒有奇藥她不知道,但云府裡卻有不少珍藏的藥材!她立刻醒悟過來,對沈予道:“我派人回去取藥!”
正說著,聶沛瀟的侍衛馮飛也帶著幾個下人走到了門外,被竹影伸手攔下。馮飛立刻會意,對著門內道:“沈將軍、出岫夫人,卑職奉誠王殿下之命,來給淡心姑娘送藥。”
出岫連忙擦乾淚痕,又看了一眼趴著榻上猶自昏迷的淡心,道:“她這樣子沒法見人,我出去把藥箱拿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