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人的相思之苦。
沈予在這期間又來過浣洗房兩次,無非是送些治療手創的藥膏,還無比心疼地承諾她,且再忍耐一段時間,他便帶她離開。
浣洗房忽然多了許多匹布料,皆是手感柔順的好材質,聽說是雲錦莊專程送來給小世子做衣裳的。但由於今冬多雨,路上有些受潮,是以拿到浣洗房的大院裡晾曬一番。
接到這幾車布料的那天,恰好是出岫當值。對著單子將布匹一一清點完畢,便聽到一聲招呼:“出岫姑娘。”
出岫循聲抬頭,回想了片刻才笑著招呼:“雲……管事?”
來者正是管家雲忠的親侄兒,曾向出岫求娶失敗的淮南區米行總管事雲逢。只不過如今,他已不再分管米行生意,而是調去雲氏名下最大的綢緞莊——雲錦莊,做了正正經經的當家人。
這職位看似是升遷了,畢竟從一地區的管事,做到了南北兩國雲錦莊的大當家,也算是一個飛躍。但,自古民以食為天,米行生意畢竟是關乎民生的根本,可雲錦莊的綢緞華美昂貴,只供給公卿貴胄。
因而,雲逢的職位雖然升遷了,甚至地位也上升了,但手中權力卻還沒有從前大,甚至差事反倒更清閒了。他看似是個大當家,可真正的決策權還是在雲氏宗親手中,畢竟,與公卿貴胄的生意往來,他根本說不上話,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沒有實權的傳話筒罷了。上頭如何吩咐,他便如何照辦。
短短一年之內,雲逢的職位為何會被調整,他與叔叔雲忠皆是心知肚明。因而這一次,雲逢不惜親自押送布匹前來,便是想借此機會請叔叔鋪條路,對雲辭提一提,還將自己調回去做米行生意。
顯然,此刻瞧見出岫在浣洗房,雲逢很是驚訝:“姑娘你……怎會在此?”
怎會在此?出岫笑了笑:“這事說來話長,雲管事若想知道內情,不妨去問雲管家。”她從前是誰,做的是什麼營生,能瞞過雲府所有下人,但絕對瞞不過管家雲忠。
“你能說話了?”雲逢目中劃過驚喜之色,欲上前一步與出岫親近,但卻又似想起了什麼,硬生生停下腳步。
“是啊,因緣際會能說話了。”出岫低眉笑了笑,又道:“浣洗房潮溼,您快出去罷。”
雲逢沉吟一瞬,道:“也好,我看看這些布匹便走。”他有些欲言又止,原本想問問出岫為何淪落至此,但話到嘴邊,還是決定私下去問他的叔叔。
猶記得自己當時求娶出岫之時,侯爺是如何吃了醋,那時他還不大明白,後來回到淮南區接到調令,才將前前後後都想清楚。怎知一年未見,當初侯爺身邊頗得寵幸的大丫鬟,竟已淪落到了浣洗房?
依然驚豔,依然心動,原本是壓抑著的那點綺念,在這不期重逢的一刻又被強烈地勾了出來。雲逢胡亂檢查了布匹數量,匆匆便往雲管家的院落裡去,他迫切地想要知道,這似天仙一般的女子,到底在一年內遭遇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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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你還要求娶出岫?”管家雲忠看向自己的親侄兒,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
雲逢面色很是堅定:“去年求娶被拒,我還道侯爺對她寵愛有加。可……一年不見,她都憔悴成了什麼樣子!那還讓她留在雲府做什麼?”
“你可要想清楚,你去年才成婚!”雲忠冷冷警告。
聞言,雲逢沉默一瞬才道:“我去年為何匆匆成婚,無非也是教侯爺放心,表明自己已對出岫姑娘無意……但她現在這模樣……我……”
“所以你又動心了?混賬東西!”雲忠冷喝:“從前咱們不知她的身份也就罷了,如今你知道她是風塵出身,又曾落過孩子,你還執著什麼!”
“執著什麼……”雲逢眯起雙眼似在回憶,半晌嘆道:“只是一眼,從此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