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一眼,等著她替自己解圍。可太夫人卻擺出一副甚為贊同的模樣,還朝聞嫻投去讚許的一眼,
出岫霎時明白,太夫人要與自己一唱一和,增添“身孕”的真實性。
想到此處,出岫佯作為難地想了想,猶豫著對聞嫻道:“呼叫您的人手,恐怕……有人要說我母憑子驕呢!多謝三姨娘美意,只是我如今身份特殊,萬不想落下府裡的話柄。”
這話說得進退得宜,雖是婉拒,又將顧慮道出,在場眾人都能感到出岫的如履薄冰。聞嫻自然也聽得出來,不禁出語安慰:“如今府中上下,還有比您養胎更要緊的事兒嗎?有太夫人在此,誰又敢亂嚼舌頭?”
出岫抿唇沒有接話,卻聽二姨太太花舞英忽而幽幽笑道:“孕中多思容易傷身,夫人可要注意些。”
花舞英這話雖是笑著說的,可出岫卻隱隱聽出幾分諷刺之意。是該就勢立威斥她兩句?還是一笑而過當做沒聽見?
出岫心中飛快斟酌著,但聽太夫人已接下話茬,不悅地道:“舞英,這麼些年了,你說話還改不掉小家子氣。”
這話乍聽也沒什麼,然細究起來卻頗具深意。太夫人並不喚花舞英為“二姨太”或“花氏”,這“舞英”二字聽著親切,卻是舊稱——花舞英做奴婢時便是這個稱呼。
可見太夫人是特意斥責她出身低微,說話不懂分寸。
果然,花舞英聽了這話,面色一白,訕訕地閉口不言。
出岫抬眸望去,這桌上坐著四個女人,說來都算雲府的主子,當中卻有三人皆是奴婢出身——二姨太花舞英是太夫人的奴婢,三姨太聞嫻是老侯爺的奴婢,自己則是雲辭的奴婢。
出岫忽然有些明白,太夫人為何如此注重身份地位,試想她堂堂謝家的嫡出小姐,又是名滿天下的雲氏主母,如今要與三個奴婢出身的女人共桌吃飯,大約在她心中,多少還是添堵的。
一頓早膳的氣氛,在太夫人訓斥過花舞英後急轉直下。幾人默默用完膳,都等著進一步示下。
而太夫人好似瞧不見一般,依舊不慌不忙地以巾拭口、以水滌手,這才閒適地對出岫道:“教遲媽媽去照顧你這一胎。”語畢沒給眾人開口的機會,已對兩房姨太太擺手揮退:“你們兩人散了罷。”
太夫人竟讓榮錦堂的遲媽媽去照顧出岫這一胎!兩位姨太太都始料未及。遲媽媽乃雲辭的乳孃,還是太夫人從孃家帶過來的,在這雲府之中,除了太夫人,尚且無人敢使喚她,闔府都將遲媽媽當作半個主子了!
這是給了出岫多大的榮幸!花舞英與聞嫻飛快地對望一眼,齊齊稱是告退。
見兩位姨太太去得遠了,太夫人才緩緩起身,與出岫一併走出膳廳:“方才你可觀察了她們兩人的神情?”
出岫點頭:“您是在兩位姨娘面前替我立威。”
“我是替你立威了,可這‘威’能維繫多久,還得靠你自己。”太夫人隱晦地道。
“您那日說過的馭人之術我時刻銘記在心,故而今日有一事相求。”出岫看向太夫人,低聲請道:“淺韻這些日子一直關在刑堂,我想讓她重回知言軒。”
聞言,太夫人倏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她:“淺韻如今恨你至極,甚至曾舉刀殺你,你還要來替她求情?”
出岫垂眸嘆道:“淺韻要殺我也是應該,侯爺的確是被我害死的……她如此做,反倒更表明了對侯爺的忠心。”
太夫人挑眉:“我只怕你降不住她。”
出岫勉強一笑:“您說過,對下人幾時苛待幾時懷柔,要我拿捏好其中分寸。如今她在刑堂已呆了許多日,算是受過苛待,也該放出來了。再者她是您的人,又侍奉過侯爺,我也……不大忍心。”
太夫人聞言只微微點頭:“沈予說淺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