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紅把一身紅色套裙拿起來看了看,又隨手扔進了箱子裡,那是她當年的結婚禮服。有一回,她對蘇陽說:“把它典當了吧,興許還能換回幾個錢。”蘇陽珍惜地把它抱在懷裡,說:“這是最珍貴的紀念,當了我也不能當它啊。”陳紅說:“當你,誰要啊?”蘇陽摸著自己的臉,哈哈一笑說:“像我這樣的美男子,那些富婆還不爭得頭破血流!”陳紅說:“那你就去迷死那些富婆吧。”蘇陽說:“可惜碰不上像我老婆這麼漂亮的。”陳紅說:“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又好看又有錢!”蘇陽說:“所以我也只好守身如玉啦。”
陳靜在地上看到了一個破碎的相框,裡面嵌著陳紅和蘇陽的合影。領帶西服的蘇陽高貴得像英國的王子。相框裡的兩個人滿臉純淨,靜默相視,眸子裡流出的東西讓人無端感動。這張照片應是他們戀愛時拍的。陳紅走過來,拾起相框,輕輕拂去蒙在上面的灰塵。陳靜說:“是不是很想回到那個時候?”陳紅搖搖頭,說:“不想。我只想回到幼兒時期。小時候,我一直都不想長大。一直害怕長大,三歲時,我就意識到長大是一件很麻煩的事。”陳靜說:“我想起來了,你小時候總喜歡賴在媽媽和姐姐的懷裡,讓她們給你做這做那,上幼兒園大班了,自己還不會穿衣服,牙膏也要大人給你擠好。媽媽和姐姐煩你時,總是說看你長大了怎麼辦,你每回都踢著腳說,我不要長大,我不要長大。”說得陳紅的眼淚流出來。
因為時間和錢的緊張,陳紅的新家只做了簡單的裝修,僅僅可以住人而已。陳靜發現窗簾竟然還沒有掛。她說:我把家裡那塊沙發布拿來將就用一下吧。
那塊沙發布還是陳靜在老批發市場買的,當時市場要拆遷,很多商品打了折,陳靜看到很多人爭搶買東西,也就湊了熱鬧,買了幾塊布和一些小零碎。
晚上,陳靜和陳紅一起去看望蘇陽。短短几天,蘇陽就瘦了一圈,鬍子邋遢的,眼神陰鬱,看上去真的像一個犯罪分子。看守人員對陳紅說:“交了罰款就可以放人。”陳紅說:“該交罰款的應該是拆遷公司,是他們先動的手。”看守說:“看你像個明白人,原來很糊塗。”陳靜說:“明天我把錢送來,請你們今天放人,好不好?”看守說:“不好。不符合規定。”陳紅說:“你們的規定就是正確的嗎?”看守說:“它也許不正確,但它實用。”陳靜一時也沒了轍,因為她的工資明天才能到賬。
陳紅在陳靜家吃了晚飯,吃完飯,她說:“姐,我在你家再住一個晚上。你跟我睡。”陳靜說:“好。”
陳紅鑽到陳靜的懷裡,說:“姐,你知道我現在最渴望什麼嗎?”
陳靜說:“你最渴望蘇陽的懷抱。”
陳紅說:“當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他的懷抱就失去了安撫的力量。蘇陽在我眼裡變成了純粹的伴侶,相伴而已,沒有激情燃燒,一堆死灰!”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姐,我現在特別渴望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只有愛情才能拯救我,才能使我忘卻痛苦,我渴望那種極端體驗,它能使我發狂地顫慄!我覺得我現在是一個活死人,一具會行走的木乃伊!只有愛情才能啟用我,使我有熱度,有香味,有活力。”陳靜說:“你是一個戀愛狂,戀愛癖!”陳紅說:“也許是吧。我不想改變自己,我覺得這很好,我沒有對不起誰,人的身體和靈魂本來就該是自由的,像無拘無束的水,像自由自在的楊花。”陳靜笑道:“那你不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了?”陳紅也笑了,說:水性楊花這個詞被人為貶低了,生命如果能夠達到這種狀態,才不枉做人一場。
陳紅摸了一下陳靜的胸脯,又捏了一下陳靜的大腿,說,姐,我真替你可惜,這麼好的*和大腿,竟然沒有被男人粗暴地蹂躪過。陳靜的臉一下子發燙了:你胡說什麼呀!多難聽!
陳紅說:我覺得“粗暴”和“蹂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