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兩手一攤開: “我不明白,世伯的啞謎忒高深,投降投降。” 戴權冒雨前來,又急著送禮,自然是要在賈璉面前買好。賈璉要是不明白,這花錢受累的,不是白折騰了? 於是戴權也不藏著掖著了,乾脆揭開謎底: “我這把老骨頭山長水遠地跑來姑蘇,還不就是為了五月二十九給安慧仙師送賀禮麼? 太上皇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又一向好佛好道,這些年來,每每都惦記仙師的生辰。 又因為安慧仙師當年還未出家之時,我也同她攀了個同鄉之誼,故此每年都是我來跑這一趟。 往年見了我,仙師也不過說些問候的話也就罷了。倒是今年,說著說著就說到了世侄你的身上。” 賈璉開頭還暗自嘲笑:兒媳婦都嚇得撇下丈夫孩子出了家,太上皇那老色批還沒完沒了惦記著呢,這還戴個“重情重義”的大帽子,真夠臉皮厚的。 卻不想,話題一下子就轉到了自己頭上,驚得賈璉一個哆嗦: “這怎麼還……還有我的事兒?” “怎麼沒有啊? 仙師都跟我說了,茱萸郡主那麼個眼高於頂的小人兒,竟然就巴巴看上了賢侄你,這不是個好事兒?賢侄你又救了妙玉姑娘,這不是個天大的緣分? 仙師都願意幹脆就同娥皇女英一般來個‘姐妹同嫁’,我看也挺好。” 好你妹! 一個出家人,一個老太監,你們倆見面沒別的可聊了?非商量給我送倆媳婦幹嗎?這是你們倆該聊的話題嗎? 不對啊! 聽這話,怎麼戴權知道妙玉和茱萸是姐妹啊?他知道妙玉是太上皇的“滄海遺珠”? 這種“少兒不宜”的話題,適合你們出家人和老太監共同探討嗎? . 戴權在宮中摸爬滾打了幾十年,早就練就了極善於看人臉色的本事。 此時見賈璉的神情,便猜出了七八分,笑道: “妙玉姑娘的身份是有些尷尬,安慧仙師之前也無論如何不肯讓人知曉。 偏巧,我前年過來的時候,無意中見到了安慧仙師的奶孃守在蟠香寺附近,就不免好奇,也可巧就給我見到了妙玉姑娘。 唉喲就那個可人的小模樣兒誒,真真兒是六分像安慧仙師,四分像太上皇,沒跑兒。” 賈璉給人家猜中了心事,只好尷尬一笑: “這種事兒,還是不知道的好。”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知道了有知道了的好。 比如趁著太上皇他老人家還不知道,安慧仙師就做主將妙玉姑娘的事情定下來,也是一樁善事。 等太上皇知道了,依著他老人家的性子,還不知道要賜婚給誰呢。” . 戴權把話都說到了這麼直白的份兒上,賈璉還能說什麼?只好攤手道: “我家裡當真有隻胭脂虎,家計又日益艱難,委實供養不起這兩隻金枝玉鳳。” “那又如何?”戴權笑道,“都是自家人,什麼都好說,好說。” 賈璉還要開口,卻給戴權伸手止住: “賢侄啊,旁的事情都不急,只是有一件是十萬火急的,須得今日就定下來。” 看賈璉不解,戴權一把拉住賈璉,正色道: “主子派我送來的賀禮,我是送到了,可今年乃是安慧仙師四十的整生日,按說該賀一賀,熱鬧熱鬧。 奈何安慧仙師是個出家人,戲、酒、請客都不大合適,就是擺素齋宴席,在廟觀裡也不方便。 何況,這不還有妙玉姑娘和咱們一班俗家人麼?這生日倒不知該怎樣做法,叫人為難了。” 賈璉低頭略想了想,便笑道: “此事交給我就得了,後天保準熱鬧有趣。” 戴權嘿嘿一笑: “只要能孝敬安慧仙師開心,花多少銀子都使得。 只是千萬有個關照,不光安慧仙師,我這裡也不大方便給許多人瞧見的。” . 五月二十九正日子,茱萸一早就到了安慧仙師的天妃觀中,中午陪母親吃了一頓素八仙面,下午吃茶又閒聊了一陣。 將近黃昏時分,茱萸拉著母親,一定要去坐船賞月。安慧仙師無法,只得跟著她出門來。 從碼頭坐上一條小船,按照茱萸的指點,搖搖來至山塘。 安慧仙師見女兒如此,便猜到了她是為了自己的生日有所安排,特意說了句: “茱萸,孃親不比旁人,不好在外拋頭露面,免生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