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軻比能坐在一塊石上,任由左右為他解開染血的戰甲,懊悔和痛恨,像毒蛇般噬齧他的心,使他感覺趨於麻木;切身的痛楚,像與他隔離至萬水千山之外。
馬在噴霧,人在喘氣。
全力奔逃下,他們來到受降城西北地區一處疏林內,終於逐漸停了下來,就地休息,這一路軻比能先後彙集了宇文、厥機、慕容、彌加等部的殘兵,合起來已達近兩萬人。
迎著獵獵的朔風,軻比能思緒萬千,七年來的勵精圖治,一朝被葬送,他終究是敗給了公孫白,這個人簡直就是如同魔鬼一般的存在,任他如何努力,終究是無力迴天。
或許,當初不主動出擊,任公孫白四處分兵搗亂,數千裡的漠北草原,公孫白又能如何?區區幾千兵馬的四處襲擾,雖然能給鮮卑人造成損失,但是莫說傷不了元氣,連筋骨都傷不了。如果任公孫白挑釁和襲擾,避而不戰,公孫白南面有曹操這個實力強大的敵人在,又能在草原上駐軍多久?一旦等到公孫白陷入中原大戰的時候,再舉兵南下,那將又是怎樣一番情景?
終究,他是太急了點,近年來一路橫掃大漠,勢如破竹,使得他的信心暴漲,而臣服鮮卑諸部之後,更令他飄飄然起來,急於打敗公孫白,意圖一舉成為鮮卑人的不世雄主,超越當年的檀石槐。
只是,如今已是噬臍莫及。
不過,事情尚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望著龍城方向,眼中逐漸煥發出光彩來。
將各路殘兵糾集在一起,至少還有三萬兵馬,其中自己的主力兵馬尚有一萬,再加上素利和拓跋部未參加彈汗山之戰的兵馬,至少還有六萬騎兵。
有了六萬騎兵在手,足可自保,只要避開公孫白的鋒芒不與其硬撼,茫茫草原,公孫白遲早是要撤走的。
待得公孫白乘勝回師之後,再慢慢徵召新兵,待得公孫白陷入中原大戰之後,再舉兵南下,未嘗不能復仇雪恨!
驀地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從西南方傳來,約有上萬人之眾。
人人再次臉色大變,如今人馬睏乏,若是漢人的騎兵追襲到此,何以為戰?
軻比能一眾人等,雖擺出迎敵的陣勢,但人人心知肚明在飢寒勞累侵襲下,所有兵將不單失去作戰的力量,也失去鬥志。
月色下以百計的騎兵馳上西南面的丘陵高地,勒馬停下,尚有眾多部隊從後方南面密林街出,止騎不前,列成陣勢,隊形整而不亂,顯示出對方是有組織的精銳。
厥機眼睛最利,舒一口氣道:“是步度根大人和扶羅韓大人的人。“
軻比能不知如何,一顆心卻“卜卜“狂跳起來,對於步度根和扶羅韓,雖然他是自己手下臣子,他總心存忌憚。
而步度根和扶羅韓,都是鮮卑人的雄主檀石槐的孫子,前任單于浦頭的弟弟,很多鮮卑人心目中的法定單于繼承人,不能不令他忌憚,畢竟當年的雄主檀石槐在鮮卑人的心目中影響實在太大。
可是由於步度根和扶羅韓的實力遠比不上他,所以軻比能並不在意,畢竟兩個月前這兩人已然臣服於自己。只是如今,他自己的親信部眾也不過萬人,實力早已不如昔日雄厚,而步度根和扶羅韓兩人也有萬餘兵馬,實力已然接近,難免沒有異心。
接下來的步度根和扶羅韓會對他採取甚麼態度呢?
對方騎陣裂開,兩騎緩馳而來,領頭的正是頭扎鋼箍、長髮垂肩,狀如魔神的步度根,身旁伴著的其兄扶羅韓,直趨軻比能馬前。
兩人沒有絲毫異樣,照常的在馬上向他致君臣之禮。
軻比能神色淡然,擺手道:“兩位大人……“
厥機、宇文奎、彌加等人人默言不語,靜待步度根的反應。在此次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