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的人影在晃動,有膽小怕事往自己家門縮的,也有好奇大膽引頸張望看熱鬧的……讓她想起那一夜,她抱著君皓向旁人求救,得到的回應是多麼地讓人絕望。
有些氣喘,胸口發悶,她踉蹌著拐進一個巷子,轉了幾個彎後,暗叫糟糕,面前居然是一條死路。
“跑啊!怎麼不跑了?”才想要後退,身後傳來陳三挑釁的聲音,想當然,他們已經追上了她。
水君柔慢慢地轉身,看面前的三個男人,明白自己已經是甕中之鱉。
陳三使了個眼色,兩名家僕立刻上前,一左一右,鉗制住了她的肩膀。
她微微動彈了一下,沒有掙扎。
陳三上前,用足了力氣,狠狠甩了她一巴掌,“你膽子還不小,居然敢傷我,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我看你——”
話沒有說完,他忽然瞪大了眼睛看面前的人。
方才的那一掌,力道很大,打在水君柔左臉頰上,打得她偏過了頭。五個鮮紅的指印浮現在她白淨的面容上,帽子隨著她的動作掉落,包裹在其中的柔順青絲傾瀉而下,披散在她的肩頭。
呆愣著看了半晌,陳三才張狂地笑出聲,“原來是個娘兒們,還真是俊俏。”
性別的秘密一旦被揭穿,一切的掩飾都沒有必要。火辣辣的疼痛在臉上氾濫開來,水君柔抬頭,偏西的落日,只留下餘輝,看不真切。
“不理我?”看她淡然的反應,陳三從她的手中奪過她緊握的畫軸。
仕女、花卉、山水……一幅幅的畫卷在他的手中化為碎片,掉落在地上,蒙塵,不復原貌。
眼前,閃過似曾相識的畫面,水君柔閉上了眼睛,咬緊了下唇,不言不語。
耳邊彷彿有勁風拂過,脖子有些發涼,令她不自覺地瑟縮了一下。驀然間,被人鉗制住的肩膀忽然鬆懈,水君柔疑惑地睜眼,發現方才還凶神惡煞的三人已經無聲無息地倒在地上。
太詭異了!她按住自己的肩膀,蹲下身子,手剛觸上碎裂的畫片,卻立刻像是被火燒似的收回。
明珠蒙塵,清白不再……
耳邊,又響起那個人的話語,讓她的心,重重地被刺了一下。
“娘!”
有些遙遠的呼喚將她拉回現實,恍惚地抬頭,牆頭上人影一晃,接著有人落在她的面前。由下自上,從華服落到俊美的面容,水君柔慢慢地站起身子,有些驚奇地看到一向怕生的水君皓被來人牽在手中。
“娘,這是花叔叔。剛才那三個壞蛋欺負你,是花叔叔出手教訓他們的。”水君皓興奮地對她說,牽著花弄影的手,眼中有無限的崇拜。
“君皓——”她想開口,卻發現此時心中酸澀無比,難以成言。
“水夫人是嗎?”花弄影打量她有些狼狽的模樣,“在下花弄影,見天色已晚,你還未歸家,君皓等得心急,所以冒昧地帶他出來找你,還望夫人不要見怪。”
“水夫人?”她愣了愣,對他的稱謂有些啼笑。好個謙謙君子啊,進退得宜,措詞委婉,好心不提她方才不堪的遭遇。
“水夫人,你沒事吧?”看她左邊的臉頰高高地腫起,想來是受傷不輕。
“我不是水夫人。”她緩緩開口,卻不是回答他的問題。拉過水君皓,為他擦去額頭上的汗珠,“君皓——隨我姓。”她回答的聲音很低,卻有著異乎尋常的堅決。
“是我唐突了。”花弄影愣了一下,隨即道歉。面前的女子弱質纖纖,眉宇中難見婦人的痕跡,很難想象她居然已經有了君皓這樣一個七歲的兒子。
“無妨。”什麼叫唐突呢?比這更不堪的她都忍受過,還有什麼她會在意?“今日承蒙公子照顧小兒,方才又出手相救,實在多謝。”
“水姑娘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