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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鶴壁聽了這話,哈哈大笑起來:「你很像一個人,三十年前那人鬚髮皆白,也如你一般去做眾望所歸的宣大總督,親友都勸他不要去,可是他說知道自己將來不會有好下場,可是還是要去。後來,果不其然,三年之後就叫押進詔獄,如今恐怕屍骨都白了。」

他笑著泛出淚花來,頗為蒼涼悲壯:「豺狼當道,說的便是隻有像豺狼一樣才能在廣德朝的官場立足。那些天真計程車大夫就只能做旁人手裡的玩物。」

陸賾笑著搖頭:「這是廣德朝的為官之道,卻不是我陸賾的立身之道。一時得失,乃常事,不足慮。」豺狼當道?豺狼又算什麼呢?不過是陛下需要豺狼罷了。

米鶴壁微微嘆息,問:「難道又是如我這樣的蠢物嗎?將來,將來江南事定,你如何自處?煢煢孑立的孤臣,難道指望東宮幫你說話嗎?」

陸賾站起來,轉身往門外走,朗聲道:「用你們心學的一句話說,此心光明,亦復何言。將來的事情,只有天知道了。」

他在門口頓了頓:「其實你不懂廣德朝的為官之道,江南事事兩難不錯,只是你忘了陛下為什麼叫你來江南。」

秦舒隨著陸賾走到門口,就見那米鶴壁搖搖晃晃撲了過來,大聲疾呼:「請你告訴陛下,米鶴壁是忠臣,是忠臣吶,微臣一片丹心,從京城到江南,從江南到雲南,都是忠臣,對陛下絕無半句虛言,更遑論欺君……」

那聲音真是悽慘極了,叫得秦舒心裡發慌,她跟著陸賾一言不發的走到大門口,徑直上了馬車。

便有人在馬車旁邊稟告:「爺,米鶴壁用匕首自盡了,用自己的血,寫了一首絕命詩。」

說著,便有人從馬車窗戶遞了一個二指寬的白綾進來,陸賾拿在手裡,開啟來,血跡還未乾:「寶劍埋冤獄,忠魂繞白雲。」(出自胡宗憲絕命詩)

陸賾沉著臉,淡淡道:「不愧是連陛下都誇過的妙筆丹青,連血書也這樣力透紙背。」

秦舒坐在一旁,只覺得這樣的陸賾又真實又叫人害怕,她鼻尖縈繞著淡淡的血腥氣,渾身都不自在起來,臉色蒼白。

偏偏陸賾瞥見,一手拿著那血書,轉頭道:「怎麼了,不舒服?」

秦舒不知道為什麼,比此前多了三分真心的懼怕,剛想搖搖頭說沒有,胃裡邊突然翻湧起來,忙跑下馬車乾嘔起來。

第53章 芙蓉隈 支援正版

這噁心只是心裡上的, 彷彿透過那血紅的布條子,便看見米鶴壁倒在血泊裡的屍體。

陸賾下車來,從袖子裡掏出來一條手絹, 替秦舒擦了擦嘴角, 不是詢問,是篤定:「嚇到了?」

秦舒呼吸間都是白茫茫的霧氣, 她緩了緩,問:「為什麼要帶我來這兒?錦衣衛關押前任總督的重地, 並非我這樣的後宅婦人可以來的吧?」

出來這麼一會兒, 秦舒手指便有些冷了, 不知是冷還是害怕, 以至於微微發抖。

前任總督,尚且在他幾句話之下, 被逼自盡而死,況呼自己一個身若浮萍的小女子。

陸賾握住秦舒的手,柔軟又冰涼, 他微微嘆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很想讓你知道, 我是一個怎樣的人, 現在又在做怎樣的事。」

這話大出秦舒的意料, 她微微梗住, 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 一點點的暖意從手心傳過來。

秦舒愣在那裡, 陸賾卻站定, 彷彿在等著秦舒開口,她撇撇嘴:「上車吧,怪冷的。」

秦舒轉身要上馬車, 卻叫陸賾拉住不鬆手,她無可奈何:「你在那些人面前是什麼樣的人,是公忠體國,為國為民之人,同我又有什麼樣的關係。在我這裡,你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人,強搶民女的人。」

陸賾覺得自己對這個丫頭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