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政使寧家,後院正房門前。
衣著單薄的寧瑾瑜背脊挺直,跪在石階之下,清麗脫俗的面容,平靜如一朵雪山沉睡的幽蘭。
正房門外候著的兩名丫鬟,時不時打量過來的眼神裡,充滿了對府裡這位二姑娘的不屑。
房裡傳出寧瑾琳悽悽哀哀的怨念聲,以及阮氏輕聲安撫的慈母聲。
“都怪二妹妹,如果不是他,琳兒今日也不會在別人府裡丟了那麼大的臉面。”
坐在一旁的阮氏好聲寬慰道,“好啦,事情既已經發生了,便不再去想的。”
“母親~,這事您讓女兒如何不去想,這麼多家太太姑娘都在看著,這讓女兒日後如何還有臉面見人吶。”
“全因著二妹妹,母親你趕緊把二妹妹打發到莊子上吧,我看她就如母親您所說的,就是個害人精,災星,每每只要與她有關的事,咱娘倆就沒能落著好的。”
阮氏雖不喜次女,每每想起當年之事,也是恨極了這個女兒,可若真的把她打發到莊子上,多少有些於心不忍。
“是啊太太,奴婢覺著大姑娘說的沒錯,二姑娘打從太太您肚子裡出來,就害了太太您——。”
一旁心腹媽媽的話還未說完,就接收到阮氏犀利的目光,立即嚇得嘎然而止。
每每只要提及此事,阮氏稍稍軟下來的心瞬間被刺痛,立馬冷了臉。
“昨個若不是你與為母說,非得把她給帶上,今個何來此等醜事。”
哭哭啼啼的寧瑾琳沒想著母親突然變了臉,還怪起自己來,她本以為趁著今日之事,定要將寧二趕到莊子上,日後這個府裡都是她寧瑾琳一人獨有,父親與母親也只疼愛她一個女兒。
“母親~”
“好了,別哭了。”阮氏也被長女哭得心煩,掃了眼心腹媽媽“拿馬鞭來,罰二十鞭便是。”
“是,太太。”心腹媽媽福身退了出去
寧瑾琳聽聞此,心頭剛生起的惱意瞬間平息,這樣也好,雖然二十鞭便宜了那死丫頭,至少能讓她褪一層皮。
冬日裡的皮肉傷最是不好養,若是沒有那上好的膏藥,指定會落下終身無法消除的痕跡。
阮氏沒好氣地睨了眼長女,“這下消氣了?”
寧瑾琳一時不察,還以為心思被母親察覺,立馬又皺起可憐巴巴的小臉,“母親~”
阮氏無奈嘆了口氣,與其說是在問長女是否消氣,不如說是在問自己是否消氣罷了。
很快,外頭便傳來鞭打皮肉的沉悶聲,寧瑾琳聽著心頭暢快,若不是礙於母親在此,她真想出去親眼瞧著寧二受罰。
凜冬之季,寧瑾瑜疼得額頭滲出一層層的冷汗,仍緊抿著嘴唇忍受背部傳來的灼痛。
袖子下的兩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可皮肉之疼,又如何抵得過被至親剜心傷害之疼,默默的她閉上雙眼,承受背部傳來的疼感。
帶著倒刺的馬鞭每揮落一下,便能將寧二背部的衣衫撕裂一個口子,帶上鮮紅的血印子,一條條觸目驚心。
心腹媽媽嘴角彎笑地站在一旁看著,行刑的丫鬟放緩動作,讓手中的鞭子一下下的落到實處。
二姑娘倒是挺能忍的,怎的不早早死去,沒得活在這世上礙了太太的眼,只要二姑娘活著一日,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太太生產當日之痛。
“住手!”
一聲嚴辭的喝斥從眾人身後傳來,心腹媽媽心頭一顫,立刻向行刑的丫鬟使了個眼色。
丫鬟意會,加快手中的鞭子,必定要將太太所說的二十鞭抽完。
一身灰衣錦袍的中年男人大步朝這邊走來,眼看丫鬟手中的揮子還不停下,丫頭背部的衣衫早已被血跡染紅,立馬抬腳將那名丫鬟踹倒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