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那甜膩的女聲的語速輕快,吐字如珠,晏傾君微微抬眼,便見著十三四歲的女子,一身清綠色的宮女裝,黑髮一左一右地團成團,繫著綠色的絲錦,平添了幾分少女的天真氣息。
思甜見晏傾君雙眼清亮,面色紅潤,暗暗吐出一口氣,輕聲道:“奴婢思甜,奉命照顧小姐。小姐在戰中重傷,皇上為了保住小姐性命,特地下旨準小姐進宮方便御醫治療。現下小姐是在賢暇殿,距小姐在戰場昏迷已經半月了。”
晏傾君一字不落地聽著,暗道這宮女倒是心思玲瓏,知曉自己剛剛醒來對著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心中會有疑慮,便一點點地解釋給她聽。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到茹鴛,心中一沉,閉眼。
“小姐可是哪裡不適?稍後便會有御醫過來,小姐快快先把這藥喝下。”思甜見她面色突變,暗自責怪自己多話,舀了一勺湯藥遞到晏傾君嘴邊。
晏傾君從前最討厭的便是喝這又苦又濃的湯藥,每次都是茹鴛在她身邊又哄又勸的才勉強喝下一碗……她再次用力閉了閉眼,重新睜開時,眼底恢復平靜,服順地嚥下藥。
聽這思甜所言,她是被當做封阮疏沒錯了。可是,即便她與封阮疏的身形如何相似,這張臉……怎麼可能認錯?
晏傾君忙摸了摸臉,除了左眼角處微微刺疼,其他地方仍是滑嫩完好。
容貌未毀。
那是怎麼回事?祁國赫赫有名的封大將軍之女,怎會無人識得?
“小姐放心,御醫說過,定會竭盡所能還小姐的花容月貌。眼角的傷必然會除得乾乾淨淨。”思甜軟聲安慰,見一碗藥已經見底,拿帕子擦了擦晏傾君的嘴角,起身將藥碗放回原位。
晏傾君趁勢將這宮殿打量了一眼。殿外春光明媚,殿內窗明几淨。雖說比不上她曾經的白淑殿大氣華麗,卻也簡單舒適,別有一番端莊素雅。
“扶汝太后駕到!”
宮人尖細的聲音讓晏傾君將眼神收了起來。祁國國國主幼年登基,璋華、扶汝兩名太后輔政。眼下過來的扶汝太后,傳聞脾性溫潤,賢惠大方,是那年幼皇帝的生母。晏傾君不知封家與扶汝太后有什麼淵源,“封阮疏”一醒來她便趕了過來……
思甜和殿中其他宮人已經跪下行禮,晏傾君睜著眼躺在榻上不動。
“哎,可憐了好生生的丫頭,怎麼……”扶汝太后生得一對柳眉,唇薄臉尖,妝容精緻,體態纖細,一臉心疼地快步入殿,未有停頓地向著晏傾君所在的床榻走過去。
“啊!”
眼看扶汝到了榻邊,一面說著,欲要握起晏傾君的手,晏傾君突然坐起身,抓起身後的枕頭就朝她扔了過去。
滿殿的宮人,見到晏傾君的動作皆是面色大變,剛剛才起身,立馬齊齊跪下。榻上的晏傾君胸口的衣襟被血漬浸染,顯然是傷口崩裂,她死死咬著唇,兩眼通紅,不停地流下眼淚來。
“太后息怒!封姑娘怕是剛剛醒來,神智還未完全恢復才會衝撞了太后!”思甜面色慘白地跪在地上,往前挪了幾步,磕頭打破一室的靜謐。
扶汝回神,深吸一口氣,理了理衣服,笑道:“御醫呢?”
“微臣在!”地上穿了藏藍色官袍的老者挪著膝蓋出列。
扶汝退在一邊的木椅上坐下,眉頭微蹙,擔憂道:“快來看看這丫頭,哀家看著還真是有些神志不清,不是說只是皮肉傷麼?”
“微臣遵旨!”老御醫起身,躬著身子靠近晏傾君。
晏傾君仍是流著眼淚,不停搖頭,身子往後退,無措地看了看四周,抓起被子往他身上砸,又抓起榻上的玉牌,手伸到一半,沒有扔出去。
“思甜。”
扶汝給了思甜一個眼神,思甜會意,站起身到榻邊柔聲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