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韓天遙並未再以&ldo;臣&rdo;自稱,而宋昀並未以&ldo;朕&rdo;自稱。
在滿朝的文武官員中,大約只有韓天遙曾那樣近距離地接觸過微賤時的宋昀。
那時的宋昀,溫雅有禮,卻自有風骨,曾不顧於天賜反對,將韓天遙和十一救起。縱然他對十一心存他念,但韓天遙不得不銘記這份相救之德,才會在察覺花濃別院被滅真相後扶他繼位。
如今,韓天遙面前的少年帝王心地玲瓏,聰穎入骨,甚至多半已猜到他來意,依然鎮定若斯,居然完全不曾迴避韓天遙懾人的眼神,‐‐就如當日發現韓天遙、聞彥等能輕易為十一覓到陳年美酒,讓十一錦衣玉食,而他離開相府的扶持,連尋常酒水都未必供得起,他只是安靜地看著他們,不卑不亢。
他似乎並沒做什麼,似乎也沒怎麼努力,偏偏就在短短的年餘時光裡,在眾人不經意間,悄然走向了高處,更高處……
韓天遙終於噫嘆,&ldo;皇上閒話家常的人太少,只因皇上站得太高。機關算盡,難免高處不勝寒!&rdo;
宋昀懷抱著維兒,白得接受透明的右手半支著額,粹玉般的面龐微微抬著,含笑看向韓天遙,&ldo;高處不勝寒,卻能與心愛之人相伴;清貧自守,只能仰望他人幸福。南安侯,換你,你選哪一個?&rdo;
韓天遙道:&ldo;至少,我不會在走向高處時,罔顧他人性命,拿自己女人冒險,甚至犧牲濟王這樣的皇室宗親!&rdo;
宋昀莞爾,&ldo;南安侯,你在說你自己嗎?&rdo;
韓天遙微微挑眉。
宋昀道:&ldo;回馬嶺之事,於我也許是天大機緣。但於你同樣也掙脫了向仇人稱臣的危機,令韓家和忠勇軍更加顯赫。可你為達自己目的,何嘗不是利用了柳兒的感情?且識人不明,險些送了她性命!便是濟王,在你將他拉下皇位時,難道就沒想過,歷朝歷代奪位失敗的皇子,有幾個能有好下場?南安侯,這一路走來,沒有人稱得上清白。&rdo;
他將懷中的維兒託高,悠悠道:&ldo;真要說清白,大約只有這個孩子,不但清白,而且無辜!&rdo;
維兒打了個呵欠,結束了他醒著時難得的安靜,又開始哇哇地哭了起來。
宋昀皺眉,已站起身來,在殿中來回走動著輕拍維兒,努力地安撫他。
韓天遙聽維兒哭泣,竟也覺心下繚亂,見宋昀走到他跟前,反而不敢細看他懷中孩子的模樣,退後兩步方道:&ldo;皇上如此說,其實也已承認湖州之事乃是皇上一手安排?&rdo;
宋昀笑了笑,&ldo;我安排什麼了?是我安排尹如薇謀反,還是我安排南安侯秘報朝廷,說濟王謀反?&rdo;
他不如韓天遙高大,更不如韓天遙武藝卓絕,但他抱著嬰兒與韓天遙說話,全無半分懼色,言語間甚至有些譏嘲調侃的意味。
雖明白宋昀只是在試探他究竟知道多少,韓天遙也不得不佩服這少年的定力。
他靜靜地凝注著宋昀,緩緩道:&ldo;皇上英明睿智,洞察人心,制敵無形,可謂無招勝有招,無為勝有為,的確無可挑剔。聞博行事可恨,若有人治聞家的罪,貶聞彥的官,甚至摘聞博的腦袋,連我都未必願意去保。皇上應該是從貴妃那裡得知聞博與聶聽嵐的舊事,立刻利用聶聽嵐去撕開了聞博這道缺口,並把訊息透給想為濟王奪回權位的姬煙和濟王妃。除了刻意安排一個聶聽嵐,皇上幾乎什麼都沒有做,‐‐便是有些人刻意的傳話和挑唆,最後也沒法算到皇上身上。&rdo;
宋昀沉吟,&ldo;嗯,於是,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