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曠急忙勸道:&ldo;前因後果,早晚會水落石出。何況又有皇上主持,郡主不必在此時憂心。&rdo;
十一腹中又在陣陣收縮,痛意侵骨蝕髓。
她勉強支起的身子便撐不住,捏緊墊褥伏在枕上喘息,好一會兒才艱難地吐出字來,&ldo;你們……還有小觀,需帶鳳衛好好輔佐皇上,查清此事……不能……不能讓濟王死得……不明不白!&rdo;
陳曠道:&ldo;郡主放心,這本來就是我等分內之事。&rdo;
十一在劇痛裡忍不住地顫抖地低低呻吟,又掙紮了片刻,才艱難地說道:&ldo;若我死去,將我和濟王……都葬於太子灣附近。閒了時也好走動走動,沒那麼遠……&rdo;
雁山、陳曠面面相覷,然後在驚悸中猛地悟出,十一竟似在交待身後之事,不失失聲驚叫,&ldo;郡主!&rdo;
十一聽若未聞,伏於榻上低嘆道:&ldo;說來我是不孝之人……明知自己生父是誰,竟一次不曾去拜祭……原想著,若有一日收復中京,或許能尋回他的首級,將他重新安葬,令他泉下安息,也不必因無法替他報仇而羞於見他。如今……我的墓碑上不必寫父姓,也不必冠夫姓,只寫朝顏二字即可。&rdo;
雁山等不敢作答。
殺柳翰舟的,是雲太后和施銘遠。
一個是她養母,還有一個受養母、養父指使和庇護,十一註定報不了仇。
她極少提到自己生身父母,重新入宮後更是絕口不提,連柳翰舟的墳墓都是宋與泓悄悄派人重新修葺的。
她彷彿早已忘懷她是柳翰舟的女兒,除了會在不經意間提到自己姓柳。
誰也不知,她竟還懷著這樣一段心事;誰也不知,散漫冷淡的背後,她究竟還背負了多少不肯與人言說的苦楚。
後方,傳來了宋昀清淡平靜的聲音,&ldo;你們出去,朕和貴妃說幾句話。&rdo;
雁山、陳曠紅著眼圈,只得行禮告退。
十一精神雖差,卻也注意到二人身後似乎有人,猜得是宋昀,倒也不曾驚訝。
見他屏去眾人,踏入簾帷之內,她嘆道:&ldo;皇上,這樣的地方,不是你該來的。&rdo;
宋昀瞧著眼前這蒼白虛弱之極的女子,眼底已湧上淚光,卻很快沉寂下去,&ldo;這樣的湖州,才不是你該來的。我費了多少心力,換得你在我跟前平安喜樂;可來湖州才兩三日,你已變作什麼模樣?&rdo;
十一笑了笑,&ldo;變作什麼模樣,原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有才智有主見,可以讓大楚江山鼎盛,百姓安居樂業。&rdo;
宋昀道:&ldo;若有你相伴,我還當為你誅除奸佞,收復河山。但凡你想要的,你想做的,我都願替你辦到。可總要……有你在。&rdo;
他將她抱到懷裡,抬袖擦著十一滿額的汗,小心替她將黏附在面上的濕發撥開,看她那張灰白的臉龐,&ldo;若沒有了你,你說我何必殫精竭慮,為你的大楚操碎了心?&rdo;
十一氣息微微,倚於他並不算堅實的胸膛,已全然不見往日的張揚和冷淡,孱弱如一縷隨時會隨風散去的清煙,卻咳著輕笑,&ldo;阿昀,是你的大楚。&rdo;
宋昀道:&ldo;若沒有你,我要大楚何用?我所做一切,對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