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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寧殿前,韓天遙正立於丹陛之下,靜候殿內計議的結果。
殿門緊緊閉著,不時聽得誰悲痛的哭聲,夾著誰壓住哽咽的安慰聲,還有誰焦急的勸諫聲。
很難聽得清晰,卻不難感覺殿內的波瀾洶湧捲動,風雲變幻無定。
該發生的已經發生,正殿裡躺著的那位平庸的帝王、慈愛的父親,再不能坐起身,開口維護他一心疼愛著的兩個孩子,‐‐一個雖不是他親生,卻是他撫育成人,另一個則是他的良縷僅剩的孃家侄女,眉眼間總能找到幾分良縷的影子。
彷彿為了避嫌,施銘遠並未在殿中久留,只有皇后孃家侄兒信安郡王與王妃在。信安郡王已進出殿門數回,不斷打聽宮內外動靜。
韓天遙甚至不用刻意去問,便已知曉如今宮禁已在殿前都指揮使夏震的控制之下。
夏震是寧獻太子宋與詢的親舅父,當年受雲皇后和施銘遠主使,曾親自動手在屏山園槌殺柳翰舟,後來又曾暗害朝顏郡主,反而連累了宋與詢的性命。
幾乎無人不知,濟王宋與泓與朝顏郡主交好,對她既敬且懼,繼位後多半百依百順。
何況他們早先便從姬煙那裡得到訊息,宋與泓對施銘遠這一系的人憎惡已久,一旦登基,必定會著手清理。
這樣的情形之下,夏震很容易聽命於施銘遠。封鎖宮禁,所有宮門只許進,不許出,也就封鎖了楚帝駕崩的訊息,也便給了他們足夠的時間去勸服猶豫不決的雲皇后,對於未來局勢走向舉足輕重的雲皇后。
而韓天遙,不過是在已經失衡的局勢上再加一支籌碼,讓天平傾倒得更厲害些而已。
只是,本已對他心存芥蒂的那位,明日之後應該更加惱他怨他了吧?
耳邊似乎又有醉生夢死的琴曲在迴響。
果然不似人間曲調,只聽一回,便永世難忘。
他不覺抬眼,看向瓊華園的方向,然後猛地屏住呼吸。
宮牆高闊,殿宇森森。
他本該什麼都看不到,可他偏偏看到了猙獰騰起的黑煙,夾雜著火星,以張牙舞爪的姿態向夜空延伸。
瓊華園以林木為主,屋宇並不多。能引起這樣熊熊大火的,必定是其中的主建築。
比如,十一所居的綴瓊軒……
若明日天翻地覆,以鳳衛實力,即便路過、齊小觀出事,有十一這位兼俱地位與實力的首領在,也可能再興波瀾。
譬如今日宮中之事,若換了三年前鳳衛與禁衛共掌宮禁,豈能如此容易便封鎖了楚帝駕崩這樣的大事,由得施銘遠半軟半硬逼著雲皇后另作打算?
便為斬除後患,也該趁著如今十一剛回京城身體未復趕緊動手才是。
今夜,便是最好也最合適的時機……
韓天遙彷彿被人捅了一刀,疼痛之外,又有千百種思緒如海水般翻湧上來,令他瞬間喘不過氣。
他忽轉身,邁開腿往殿外大步奔去。
旁邊有內侍正不斷擦著汗向殿內窺望,見狀忙壓著嗓子喊道:&ldo;南安侯,南安侯!&rdo;
韓天遙聽若未聞,快步行出彰德門。
趙池等隨侍入不了內廷,正與其他大臣隨從在此相候,見狀連忙跟上去,急急問道:&ldo;侯爺,出了什麼事?&rdo;
韓天遙不答,目光卻投向宮外那處濃煙。
趙池到京城未久,尚在疑惑間,身後已有熟悉皇城之人在驚叫:&ldo;是瓊華園!瓊華園!&rdo;
又有人在道:&ldo;什麼人那麼大膽,居然敢動朝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