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焚烤過的稀世古琴,已經失去了原來的珍奇,音色甚至不如市面上最普通的七絃琴。
小瓏兒開始想趕逐他,問他:&ldo;你老過來做什麼?&rdo;
韓天遙道:&ldo;還琴。&rdo;
小瓏兒道:&ldo;交給我,我帶入宮給姐姐便是。&rdo;
韓天遙道:&ldo;當日她贈我醉生夢死,如今若不能親手交還,當面了斷,我走不出這支琴曲。&rdo;
小瓏兒瞠目不知所對。
後來,聽韓天遙彈得次數多了,小瓏兒便不趕他了,還告訴他:&ldo;清宸宮有美酒有佳餚,皇上待姐姐又好,每日商議許多事,她不會回瓊華園。你等不到她。&rdo;
韓天遙不答。
他的雙眸愈加黑沉,如染了墨般看不出一點光亮。
武者習慣握劍的手,彈起琴來依然優雅靈巧。
他側耳傾聽著因古琴受損而不再完美的曲調,尋覓著以往琴聲相和時的安謐恬和。
小瓏兒無論如何想不通,韓天遙明知十一再不會回來,為何還要時時過來。
她鍥而不捨地追問無數次後,才在一次即將離開時聽他用很平淡很平淡的聲音答道:&ldo;這裡,離她最近。&rdo;
這是她另嫁他人前最後待的地方,也是她最常待的地方。
便是入了宮,她憶起瓊華園,多半還想著這個曾令她無限歡喜、又曾無限傷心的涼亭。
他唯一一次的回答聲調很平淡,平淡到乾涸,幾乎聽不出任何的感情,正如素日冷峻沉靜、淡看風雲的南安侯;但他答的這幾個字委實簡單,簡單得像初墜愛河的鄉野小子坦白到近乎痴傻的表白。
小瓏兒聽不大懂,只覺聽得鼻子發酸。
回去學給齊小觀聽時,齊小觀也覺得他的回答平平無奇,只是心頭不知不覺間便揪痛起來。
他默默看著小瓏兒,將她擁到了懷裡。
世界如此殘忍,多少人不得不繼續他們看起來花團錦簇的蒼白人生,而她還在他的懷裡。
他已知足。
----------有對比就有幸福----------
齊小觀未必明白韓天遙所想,卻深知師姐傷人心的本領。半吞半吐地說了些韓天遙的事,他嘆道:&ldo;師姐,你真把他害慘了!&rdo;
十一默然聽著,懶懶地飲著酒,然後對他所述嗤之以鼻,&ldo;他當日設局算計我,無非是賭我事後念著跟他的情誼不去計較。可既然把我押上去賭了,就得做好我計較和報復的準備。如今你便可告訴他,若這算是一場豪賭,天時地利人和都算上,最後的結局就是……他輸了!不肯願賭服輸,他還算是個男人嗎?&rdo;
她看向齊小觀,&ldo;要不然,也送套女人衣裙給他?&rdo;
&ldo;……&rdo;
齊小觀許久才道,&ldo;師姐,我覺得那些男人真是瞎了眼才會喜歡你。&rdo;
十一認真地點頭,&ldo;我也覺得。明明娶妻納妾更適合我,為何他們會想著娶我?&rdo;
齊小觀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他想為所有喜歡過師姐的男人們點根蠟燭,以示最真誠的哀悼。
----------有的女人是罌粟----------
帝後舉案齊眉、後宮一片祥和時,邊境再次告急。
原來被一再敷衍的靺鞨人終於忍不住,開始以小股騎兵擾邊民,且來去迅捷如電,楚軍每每不及阻攔,邊民死傷不少,糧食財物更被洗劫一空。